手提行李袋里裝滿了百元大鈔,滿滿一大包被扔在水泥地上掀起塵土,細小浮塵顆粒在空中飛舞,又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消散。
“這些錢就當是這段時間你跟我的辛苦費。”
腳邊就是沾染灰塵的行李包,許舟站著沒有動,盡管他恪守本分沒有私自翻閱,但發現通訊設備就是原罪,哪怕這只是個巧合。
面對懸崖的人不會容許有人站在身后,林書音沒有動手除掉自己已是最大的仁慈,他該老老實實拿錢退場,如果對林書音的渴求沒有遠遠超過求生欲該是如此。
林書音睨了一眼出乎意料保持沉默的許舟,自己平日寡言少語,今天卻反常地多說了一句,“安城不是個好地方,有機會就離開這兒吧。”
轉身離開的林書音沒有看到原本漠然不應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后眼角微微彎了彎,許舟眼底含笑,側背著沉甸甸的大包走向相反的方向。
“先生,要喝點什么?”
“一杯白開水。”
男人戴著鴨舌帽,看不清臉,不僅著裝奇怪,要求更古怪,來酒吧討水喝,但秉著客戶至上的原則,酒保沒有多問,疑惑地歪歪頭,轉身去后廚燒水。
數米外的中央卡座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左摟右抱,白色西裝襯衫被滾圓的肚腩撐破幾個紐扣,兩顆黃豆眼嵌在面餅大的臉上,肥胖臃腫的身軀隨著舞步來回搖動,不知身邊的嬌俏女郎在耳邊說了什么,哄得男人爽朗大笑,連扔幾張大鈔。
燈光耀眼,音樂勁爆,氛圍正熱,卡座上演激情一幕,周圍人對此見怪不怪,自顧自在舞池熱舞,女郎本是騎在男人身上,動了不過五分鐘,肥碩的身軀一抖,男人低吼著射出來,女郎立刻夸張呻吟,接著蹲下身子替人清理。
胯間的腥臭令人作嘔,可又想起男人的大方,強忍著惡心含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胯間疲軟久不見蘇醒,就連按在頭頂上的大手也沒有動作,按照男人平日性急的程度,這會兒早粗暴地挺入了。
女郎奇怪地抬頭看,只一眼便嚇得魂飛魄散,尖利的喊叫聲劃破音樂聲,人群紛紛回頭,女郎跌坐在地上,哭花了煙熏妝,抖著手指向沙發上的男人,只見男人額頭一個血窟窿,雙眼泛白,死不瞑目。
酒保端著杯熱水從后廚走出,聽見刺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酒吧一片混亂,人擠著人往外跑去,摩肩擦踵堵得水泄不通,而原本坐在吧臺的鴨舌帽男人已不見蹤影。
“小怡,快點啊,周老板等著呢!”
張怡扯著堪堪遮住屁股的緊身裙往下拉,被女人打了下手,“遮什么遮,大老板就吃這套。”
張怡摸著被打紅的手,低頭不敢吭聲,一旁的女人翻了個白眼,將人撂下不管了,“干這行還矯情,遲早吃苦頭。”
見人先走了,張怡也顧不上哭了,擦著淚往前跑,迎面撞上一個男人,慌亂道歉,“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壓低帽檐未應聲,背帶突然被拉住,不悅地皺眉回視,張怡使勁擦干臉上的淚痕,恨不得將濃重的妝容也擦凈,小心翼翼開口,“先生,您還記得我嗎?”
眼神殷切,含水的眸子閃著光亮,看到這雙眼睛許舟才想起是他曾經一時興起從刀疤手中救下的女孩,從上到下掃視一番,原本清純的學生妹脫下保守舒適的校服換上了暴露性感的衣裙,該好好上學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他們做的?”
張怡紅了臉,支支吾吾,“不,不是,是我”
許舟瞬間了然,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十五萬就一分不少打入刀疤卡內,想來刀疤那群人還沒膽子跟他陽奉陰違,那日刀疤登門討債他只是湊巧路過,聽得不多,但大概也知道是孝女救父,只是這個父親值不值得救就另說了。
失望在沉默中發酵,張怡眼淚剛擦干又流出,面色漲紅無地自容,賭徒永遠不會戒賭,是她懦弱心軟,甩不開親緣。
大廳倉皇跑出幾個人,許舟整好背帶側身離開,人不自救,無藥可醫,他能救她一次,但不會救一個迷而不返的人第二次。
“小怡,小怡,出事了!”
手臂被扯過,身后是擁擠的人群,身單力薄,張怡只得被推著往前走,女人牽著張怡拼命往前跑,“周老板死了!”
或許是直覺作祟,張怡回過頭,呆呆望向許舟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