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秦信在前,唐賢、楊百舉在后,進入房間,低頭瞥見桌案上奮筆疾書、身著四品官服的年輕人,連忙行禮,自報身份與姓名。
顧正臣擱下毛筆,以平和的語調說:“倒是辛苦諸位了,落座吧。”
唐賢聽得聲音很熟,抬起頭看去,不由得臉色大變,驚呼道:“是,是你?!”
吳康、秦信、楊百舉看向唐賢,不知道一向穩重的他緣何如此驚慌失措。
顧正臣眉頭微動,看著唐賢笑道:“這不是惠安縣衙的書吏,什么時候升遷的通判,如此神速,可謂驚世駭俗。”
唐賢臉色蒼白,手有些顫抖。
是他!
那個親軍都尉府的張三!
唐賢有些理不清頭緒,為何一個親軍都尉府的人成了知府!這根本就不是兩類人,一個是皇帝的家仆,一個是朝廷的官員!
雖說有些家仆也在朝堂上混,但這些人基本上都沒好下場,已經掛了,比如檢校出身的楊憲。這幾年,自己就沒聽聞過哪個親軍都尉府的人還在朝堂之上為官的。
可此人,竟是個例外!
想起惠安縣衙之中,此人態度強硬,一言不合便要上達天聽!
他連雙溪口的漁課之事也管!
現在想想,哪個親軍都尉府的家伙會過問地方上的事,都是直奔目的地而去,此人如此多管閑事,顯然是另有身份!
張九經也對此人身份產生過懷疑,只是自己從未想過,他竟是新任泉州府知府!
唐賢強忍著震驚,深施一禮:“惠安縣衙時不識顧知府真容,是唐某之錯!”
顧正臣玩味地看著唐賢,停頓了稍許,才開口道:“本官還以為你會推說你有個一模一樣的胞弟,竟直接承認了,倒是磊落。”
唐賢苦澀不已。
這種事想瞞怕也瞞不過去。
看來,自己遇到硬茬了,泉州府權力場的博弈,自己已經失了先手。不過還來得及,棋盤輸贏不是看誰先落了子,而是看最后棋盤上的誰的棋子多!
顧正臣,你來了,暗訪了又如何,你若當真與我為敵,那不好意思,你將沒有好的下場!莫要仗著年輕氣盛、為朝廷重視就以為能有一番作為。
年輕人,官場的酒你才喝了幾口,知不知自己的酒量深淺?
吳康、秦信、楊百舉驚訝不已。
惠安縣的事幾人都聽說了,都知道是親軍都尉府的人所為,可聽兩人對話,那個逼迫唐賢殺掉唐家下人的人,正是顧正臣!
可怕!
大家都在府衙里猜測著顧正臣會在哪一日到,如何試探,如何應對,渾然不知他已經早早到了泉州府境內,甚至還不動聲色,借刀殺了人!
這樣看,此人不好對付,甚至可能都不愿意上大家這艘船!
顧正臣看著面面相覷,神色不定的幾人,微微抬手,示意都坐下,然后嚴肅地說:“本官奉旨就任泉州府知府,不管你們是同知,還是通判,只是知府的僚屬,輔佐之人,你們明白這是何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