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同聽顧正臣將“王宮”兩個字咬得很重,轉眼就明白過來。
在張士誠的王宮之上修建大明的府治,那可是極犯忌諱的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遞上奏折,定是必死!
詹同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應該去一趟蘇州?!?/p>
顧正臣釋然,放松下來:“這件事非同小可,我與陳寧本沒什么過節,就因為陛下讓他餓了肚子,便將仇怨記在我頭上,幾次下手。而陳寧與魏知府的過節之深,遠甚于我。一旦被其抓住把柄,定會下死手。”
詹同了解陳寧,這就是一只狗,還是惡犬!
“這件事,興許可以運作運作?!?/p>
詹同瞇著眼,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看了一眼顧正臣:“后續的事與你無關,這件事你就當從未發生過,我們之間也沒有提起過蘇州。”
顧正臣不知道這只退休了的老狐貍還能掀起什么風浪,但他說得對,這件事自己沒提過。
詹同走了,顧正臣送出城外三里才回縣衙。
剛回到縣衙,典史楊亮便抓來兩個衣衫破爛之人,對顧正臣說:“縣尊,他們自稱是蘇州府流民,活不下去逃出來的?!?/p>
“蘇州府的人?”
顧正臣皺眉,打量著兩人,一中年人,一少年郎,盤問一番,兩人對答如流,甚至連里長、老人都答得清楚,基本可以坐實是蘇州府中人。
這是一對父子,父親名為王錘,兒子名為王釬。
“魏知府在蘇州不是以工代賑,你們為何逃了出來?”
顧正臣詢問。
王錘看向顧正臣,一臉悲傷:“敢問縣太爺,句容一畝民田上多少稅?又敢問縣太爺,可知道蘇州府民田一畝上稅多少?是七斗五升!”
顧正臣恍然。
饑荒只是誘因,讓他們逃荒的真正原因還是稅賦太重。
句容民田一畝上稅是三升多點,可蘇州府民田一畝上稅是七斗五升多。較之其他地區高達二十五倍的重稅,其他地方的稅甚至連蘇州府的零頭都追不上。
一畝地總共才打多少糧食,基本上也就是兩石,二十斗,這稅直接去了三分之一還多。
王錘悲傷不已:“我們霜寒未退,就忍著饑餓扶犁,凍冷時只能點一把稻草取暖。立苗時,天剛暖和,就得佝僂著在田地里插秧,每日腰桿都要折斷。等到耘苗時,天氣炎熱,我們用手指爬梳,跪在田里。”
“還需要守禾,怕人畜傷田,連個覺都睡不安穩,剛收了糧,官府轉眼就給我們拿走近乎一半,剩下一點糧,根本不夠我們支用半年!今年朝廷賑貸蘇州府,等到秋收時,我們家怕是連一口糧也不會剩下啊??h太爺,我們活不下去了……”
「今天去看中醫,路程遠,請一天假,權作休息,還請理解,驚雪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