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成功面無表情的看著滿大廳求情的人,心中卻在盤算著其他。黃廷只是被推出到臺面上的人,這次糧庫被燒既是一個試探,也是一種表明的態度。
鄭成功一直都知道軍中勛貴恣意妄為,尾大不掉,卻沒有想到他們的手段竟然如此酷烈,絲毫不在意鄭家軍的前途命運。或者他們在意的僅僅是自身的前途。
糧庫被燒,后面沒有情報機構的支持、沒有軍中大將的默許,是不可能發生的,這留守廈門的情報機構金隊和暗隊統領已經不能用了,無論是有別的心思,還是沒有發現,繼續留著日后肯定是個禍害。
這次就看誰的速度更快,誰的手段更加高明吧。
鄭錦知道鄭成功無意處死黃廷,他背后的牽扯有點多,現在眾人都在求情,施瑯的事情不可能再發生,需要一個更好的臺階了。
鄭錦起身道:“父王,永安伯雖有大錯,但以議功、議貴而言,罪不至死。且永安伯追隨父王十五年,披荊斬棘、幾次都險死還生,請父王多加體諒老臣。”
鄭成功贊賞的看了鄭錦一眼,自己的長子真的長大了,能夠看得出來這個時候的形勢,其政治能力確實提升了。
黃廷在鄭家軍中資歷深厚,戰功顯著,不然也不會被鄭成功提拔為前后左右中五大提督之中的前提督,一直以來都是以鄭成功的心腹大將著稱。
可惜,事隨時移,萬物皆變。昔日的心腹大將,因復明無望,也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這次放任偽清細作火燒糧庫,就是這么一群人的試探和反擊。
黃廷沒有想到的是,鄭成功竟然想殺他以鎮軍紀,更是為了警告身后之人,他自以為憑借自己的戰功、地位,軍中其他人的幫襯,最多也就是重打八十軍棍而已。
黃廷心中暗暗后悔不已,錯信了小人的讒言了啊,不該做這個出頭鳥。
當然他絕對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誤。
“既然世子和眾位將軍求情,那就免你一死。”
這句話仿佛是天籟之音傳入黃廷的耳中,他發誓是第一次感到鄭成功的聲音是如此的悅耳,好聽,如同天籟。
黃廷叩首請罪道:“多謝藩主仁慈。”
鄭成功看著有些狼狽的黃廷,冷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免去黃廷前提督之職,關入大牢。其麾下五鎮之兵,交由世子統領。”
此話一出,頓時大廳之中人聲鼎沸,眾將均議論紛紛,這貿然剝奪永安伯黃廷的兵權,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至于兵權交給誰,倒是次要的。關鍵不在于將兵權予以世子,有些吞并永安伯軍隊的意思。
簡單來講,鄭家軍就是一個武裝聯盟,由一個又一個的軍頭組成。大軍頭如鄭成功、鄭泰、鄭襲,小一點的軍頭如前后左右中五位提督,剩下的鎮將基本都是依附這些軍頭生活的。
這次鄭成功貿然剝奪前提督黃延的兵權,是不是意味著下一步也會剝奪其他提督的兵權,甚至鄭泰、鄭襲兩人的兵權。
這個苗頭,讓在場的幾位提督和鄭泰、鄭襲等人有些不寒而栗,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