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銀子完全可以供我們度日,甚至還有不少盈余。
“將來這鋪子我自然還是要收回來的,究竟選什么行當——咱們沙灣主要經營米糧,咱們謝家原本也是做米糧買賣出身,那自然也還是選這一行。
“眼下要緊的是盡快把鋪子收拾好,租出去,接下來我便去熟悉熟悉米糧碼頭,等到準備的差不多了,咱們再把鋪子張羅起來。”
陸珈一路有條不紊地說下來,秋娘聽得頻頻點頭,但到末尾時就不同意了:“你說你去碼頭?這怎么行?碼頭上魚龍混雜的,你個大姑娘家怎么能去呢?讓誼哥兒去!”
“對對對!我去我去!”謝誼連忙把碗筷放下,“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這是得我干!”
“你也知道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陸珈深深望著他,“你就打算一輩子跟這些魚龍混雜的人混下去?”
謝誼愣住:“那不然呢?”
“出息。”陸珈拍了一下他后腦勺,“你該做的是學點別的,讀書或者習武,總要學個防身保命的本事,而不是覺得守著個鋪子就萬事大吉了!”
謝誼被打的腦袋疼。
但他也習慣了。
秋娘道:“學點招式可以,讀書就罷了,眼下這樣的世道,做官也沒什么好的。朝廷里的內閣大臣,六部重臣,多少年過去,都死了好幾輪了。他們哪個不是人才中的人才?咱們已經吃過黨爭的苦了,守著這點家業,平平凡凡過日子也沒什么不好。”
謝家那些年在京城買賣做的紅紅火火,突然之間敗盡家財是因為得罪了人,準確的說,是因為站錯了隊,十年前御史楊廷燁彈劾嚴頌“五奸十宗罪”,結果反遭誣陷下獄,最終被斬首。
當年邀請謝老爺子進京,開鋪的同窗名喚梁珺,是楊廷燁的學生。楊廷燁入獄的翌日,他的學生陸陸續續以各種罪名為由頭被關押。
兩年后,梁珺因為在街頭沒給嚴頌的侄孫讓路,被認為是不滿嚴頌對楊廷燁的處置,對嚴府之人懷有不軌企圖,從而也被關進了獄中。
謝家雖然只是個商人,遠遠不夠份量讓嚴黨出手針對,可世間總是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滿京城多的是主動給嚴家賣命的人。
由于梁珺出事之后,謝老爺子二話不說拿銀子出來為好友四處奔走,于是謝家的商號也遭受了沖擊,以至于最后不得不關閉。
與此同時,謝家掏出去的銀兩也如石沉大海,不但沒有換來絲毫轉機,反而謝老爺子在尋求營救梁珺機會的途中遭人毆打,回來之后就一病不起,三個月后含恨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