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太熟悉了……
幾年前的慕容深在冷宮縮在發霉的草堆里時,也是用這樣的目光盯著前來潑冷水的太監,下一刻他就攥著半塊碎瓷片撲了上去,太監脖頸間的血痕至今還隱約映在馮公公眼底。
馮公公喉結滾動著退后半步。
而如今慕容深成了陛下新封的秦王,若真要發起狠來……
馮公公才發現自己攥著拂塵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先前他投靠慕容深,賭了一把,原想著是慕容深此刻不過是個少年,就算再如何聰慧,到底也有幾分少年心氣。他在慕容深手下做事,對方年紀小,也好控制,可沒想到,事情遠超出了他的想象,秦王的心思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馮公公臉上堆起笑意。
“老奴等下便回絕了意安小姐,就說殿下有要務在身。”
馮公公忙避開身子,男人錯身而過。
而殿下的坐騎還是西域烈馬,當時幾個皇子都降服不住,那時就連安王的胳膊也險些被它咬斷,唯有殿下將其制服住了,明帝便將它賜給了殿下。
原本就要這么絕塵而去,慕容深忽然勒住韁繩,烈馬剎那間停了下來,前蹄在凍硬的土地上刨出刺耳聲響,鼻息噴出的白霧在寒空中轉瞬即逝。
慕容深抿唇。
還有三天便過年了。
他已經快有半個月沒跟阮姐姐聯系過了。
想必現在,阮姐姐的窗前已經糊上紙花了吧,也不知阮姐姐屆時會穿什么樣的新衣在謝府里守歲……
慕容深喉嚨滾動。
若說前面的疏離是他故意而為,可阮凝玉也同樣對他采取不理不睬的措施后,慕容深卻有些坐不住了。他既猶豫,又后悔。
他又怕自己于阮姐姐的心中,當真不是那么的重要。
慕容深扯住韁繩,回過頭,啞聲問:“給阮姐姐備的年禮,可備好了?”
再度喚起“阮姐姐”的名字,令他喉嚨發干。
馮公公愣住。
原以為半月來沒聽過他提起阮姑娘,想來心中已經是放下了,畢竟現在出現了個身份尊貴又生得嬌俏甜美的意安小姐,馮公公便心里篤定殿下這是打算奉旨成婚,以后跟意安小姐好好過日子了。
可是殿下現在陡然提起阮姑娘,令馮公公愣住。
馮公公回神,正色道:“殿下放心,都備好了,阮姑娘于殿下有恩,阮姑娘的年禮是府里第一個備下的。”
“阮姑娘年禮的禮單已經放在殿下的書案上了。”
慕容深嗯了一聲,轉身便要走。
忽然,他又頓住,沉聲道:“再去賬房支一百兩。”
“讓挽翠閣打對嵌螺鈿的耳墜,做成杏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