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又忙碌了兩個時辰,直至傍晚時分,他這才停下來,目光掃向那封從京城千里迢迢才送過來的家書。
謝凌看了許久。
窗外的竹影晃了晃,他才后知后覺地發覺自己屏著呼吸。
過了會,他這才慢慢打開了家書。
他想到阮凝玉這些日子,都沒再與慕容深有過來往。
他當時聽到的時候,心里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在他看來,阮凝玉雖是容易見異思遷,但至少她不會去碰那些定下親事、有家室的男人。
至少,她還是有聽他的話,會乖乖給他寫家書的。
至少,他的話她還能聽進去。
謝凌慢慢拆開這封家書。
家書上所寫的很簡單,阮凝玉向他問安,又問他遠在江南,氣候與風俗可還習慣?飲食可還能入口?
又簡單交代了下過年來那些天她所發生的事情,又交代了謝家每個人的情況,以及謝老太太的身子,叫他在南京只管大刀闊斧,不用憂心家里,家里一切都好。
她寫的雖然都是家書,所描述的事情都是平平淡淡的,大多都是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可是謝凌看著她的娟秀小字,看她在紙上訴說著每一件事。
他擰著的眉卻漸漸松開了。
她雖只是說家常,但他看了,內心卻滿是溫馨和柔情。
說是只有短短幾行,但他已是知足。
見到她的字,就仿佛是見到了她,眼前浮現過她的音容笑貌。
謝凌只覺自己的心塌下去了一塊,柔軟得不可思議。
一封簡短的信,卻讓他撫摸了好幾下,只想來來回回讀好幾遍,再將它鄭重地收起來。
就在他目光讀到最后一行時。
他的手指卻頓住了。
只見阮凝玉在信中所寫:兄孑然一身,若早得妻室,則嫂可伴兄往南京矣。表妹新歲之愿,唯盼兄長早覓良緣,今歲便能成家立業,使嫂侍兄左右,令兄無后顧之憂也。
男人眉間的柔光瞬間一轉即逝。
謝凌抬手,便將這封家書打翻在地,桌上的筆架和書籍也隨之哐當地掃落在地,而他臉沉如墨,在陰雨天里顯得格外駭人。
適才他心里剛對阮凝玉升起的一絲柔情,徹底蕩然無存。
他怎么也沒想到,他多日見不到她,而她寫的家書好不容易才從京城送到南京,她好好寫信訴說家常不行,偏要畫蛇添足,在結尾添上如此堵心的一句!
他看到結尾,渾身血液都涼了。
她可真是他的好妹妹。
就連新年愿望,可是為他這個兄長著想,擔心他一個人在外地會孤單,還操心起他的婚事了起來!
讓他娶別的女人,這便是她的新年愿望!
好,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