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夜間歸家偶遇到自個,因為害怕而逃竄,這只纏花金葉墜珠簪也因此掉在了園子里,被他所拾。
他明明可以不必管的。
可他當初還是叫侍從將它給拾了起來,帶了回去,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將它帶回庭蘭居,是想著有一天表姑娘會自個過來要回去,他也好物歸原主。
這根簪子,他不過是替阮凝玉代為保管。
可沒想到,阮凝玉轉頭就把這發簪給忘了。
就似她見異思遷的感情一樣,喜新厭舊,走了一個沈景鈺,又來了一個慕容深,導致這根沈景鈺討她歡心用的金簪,又變成了不是什么稀罕物。
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最后還留著這根發簪。
以至于,留到了今日。
他很少將它拿出來看過,幾乎沒有過。
只是將它放這酸枝木盒里,就讓它放在他屋里的某個角落,他從未將它打開過,就譬如過去一開始他從未正視過他對表姑娘的這段感情。
以至于一步錯,步步錯。
而現在這根金簪被他砸碎,金葉斷裂,謝凌的指腹撫過上面冰冷的紋路。
窗外風雨飄蕩,風愈發凜冽,卷起地上的碎簪殘片。
謝凌喉間泛起苦澀。
他手中的斷裂金葉閃著微弱的光。
這是她的發簪,他卻將它給折碎了。
他本來就遠在江南,見不到她,兩人天各一方,他身邊不過只有她的零星幾件東西,這些全是他在這邊的念想。
可她的發簪卻被他給砸碎了,就因為他適才一時的怒火,做出了令自己都無法原諒的蠢事。
謝凌心臟驟然緊縮,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呼吸不了,四肢百骸無一不冷,心里也被填滿了無盡的懊悔,如同被黑暗的潮水淹沒,心情沉重如鉛。
短短時間里,男人的眼里已經布滿血絲。
蒼山見到主子這樣,一時不敢說話,他心里知道主子已經是后悔了,便去將地上的狼藉都收拾起來,再將那些畫拍去灰塵,小心翼翼地收進箱籠里。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大公子這是何必呢?
砸了表姑娘的東西,傷心的卻是自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絲都潑了進來。
謝凌不知跪在地上,掌心握緊發簪多久。
直至天色愈加暗沉下來時。
謝凌終于站了起來。
蒼山看去,便見他眼睛早已布滿血絲,眼底投下青灰陰影,蒼山見了,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能如此影響大公子的人,這世上怕是只有表姑娘這么一位了。
眼見謝凌心情逐漸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