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只以為是今日穿的緙絲灰鼠斗篷過于厚重了,風吹不進來,悶得慌。
她突然頓了頓。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謝凌的生辰是二月二日,也沒剩幾天了。
想來男人輾轉(zhuǎn)到江南安頓,住上沒多久,便是他的生辰日了。
按理說,父母都將孩子的生辰都看得極重,將生辰八字都記得清清楚楚,更遑論謝玄機是謝誠居唯一的血脈。
按理說謝誠居應提前準備生辰禮給謝凌才是。
可,阮凝玉瞧了半天,都不曾見到謝誠居提起這一茬來。
舅父好像忘記了。
謝凌雖性情孤冷,但他這時薄唇動了動,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告訴他的父親。
謝誠居只說了那么一兩句話,這時仆人卻跑了過來,滿頭大汗,告訴他田大人還在屋中找他,似有要事。
“我還有事,待會讓你二叔送你到城門,到了那給我寫封家書報平安。”
離去前,謝誠居卻瞥見他手里拿著的墨竹手套。
雖是男人款式,可謝誠居還是一眼就看出來像是個姑娘家的針腳,還是私底下單獨給他繡的。
更叫他納罕的是,這墨竹護套離得近的話,還能聞到上面熏著的澤蘭香。要知道,他這長子不喜香料,用不慣有香氣的東西,平日里他身上會沾著些香也是因為庭蘭居常年熏著養(yǎng)神靜氣的檀香,柏子香這種文人香是他臨帖寫字時慣用的。
長子的這一點,倒是跟他很像。
故此,這副墨竹護套只能是姑娘家給他的東西。
謝誠居卻不想過問關心自己長子的私事。
他便是這樣,自從妻子離世后,他滿眼只有江山社稷,連年幼的兒子都被他放在了另一邊,交由嬤嬤看顧。
若不是他還有抱負,他早就丟子棄母,出家云游去了。
言罷,謝誠居便收回目光,面露正色,急沖沖得離開了。
謝凌眸里的光忽然便淡了下去,唇角微扯,便變作成了一條平直的線。
他早知如此,沒有期盼,也沒有失望,心情平靜如不會波動的死水。
在旁人看來,那道弧度卻似蒼白的痕,淡淡地滑落在人的心上。
他孑然一人地站在那,身形不動,腰間墜著玉墜,不曾為這一幕而嘩然,那如山挺拔的脊背沒有一絲晃動。
那張臉平靜得像是一幅工筆畫,神色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
阮凝玉看了又看。
可看著他這樣,她卻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