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雷桿的鈴鐺還在風里響,安西的水泥禮堂又擺開了新陣仗。
李恪讓人搬來張丈長的木桌,上面堆著算籌、算盤和紙卷——要搞場算學比試,誰算得又快又準,就獎新造的琉璃算盤。
消息傳開,來看熱鬧的擠破了禮堂門。
有中原的士子抱著胳膊笑:“安西除了工匠就是商戶,還能有啥能人?”
話音剛落,就見杜明月領著幾個姑娘走過來——為首的是個波斯裔少女,叫阿依莎,手里捏著支炭筆,眼神亮得很。
”女娃子也來湊熱鬧?”
有老賬房捋著胡子笑,”這算學可不是繡花樣,得實打實算糧價、盤賬目。”
阿依莎沒說話,只在桌前站定。
比試開始,第一道題是算糧倉容積——圓倉高兩丈,直徑三丈,按老法子得拿繩子量著估,阿依莎卻提筆就在紙上畫圓,寫了串數字:“周長九丈四尺二,容積十四丈一——按《幾何原本》的圓積術算的。”
管糧倉的吏員趕緊去量,回來時臉都白了:“分分毫不差!”
第二道題更繞——商隊運了三十匹駱駝的香料,路上損耗三成,還要抽一成稅,問實得多少。
中原士子正扒著算盤”噼啪”打,旁邊個胡女突然開口:“二十三匹二斗。”
她叫珊多拉,是杜明月收的胡商女兒,算得比算盤還快。
”你咋不算就說數?”士子急了。
珊多拉指了指紙上的公式:“總數乘七折再乘九折,不用算籌也能心算。”
賬房按著她的法子一算,果然絲毫不差。
程咬金在臺下看得直拍大腿:“好!比長安那些酸儒強多了!”
可人群里也有撇嘴的。
從洛陽來的舉子趙修冷哼:“女子拋頭露面算什么體統?就算算得對,難道還能去當官?”
這話傳到杜明月耳朵里,她直接走上臺:“為啥不能?前朝班昭能注《漢書》,我安西的女子就不能算糧算稅?”
她指著阿依莎:“她管著波斯商隊的賬目,從沒錯過一筆;珊多拉能算水渠土方,比老工匠還準。才學不分男女,有用就中!”
李恪在旁邊點頭:“說得好。從今日起,阿依莎、珊多拉授女學士,管安西商算和工程賬冊,俸祿同男吏。”
這話一出,滿堂都靜了。
有百姓悄悄說:“女子也能當官?安西真是不一樣”
消息傳到長安,五姓七望的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崔老頭拿著邸報進宮,對著武后哭:“太后!李恪讓女子干吏事,簡直是牝雞司晨!長此以往,國體都要亂了!”
北門學士也跟著附和:“安西禮崩樂壞,若不嚴懲,天下女子都要學樣,哪還有心思織布持家?”
武后捏著邸報沒說話。
她想起自己當年在感業寺,不也是女子難出頭?
可她現在坐在這里,又不能明著幫李恪。
半晌才道:“安西偏遠,暫且由他。”心里卻犯嘀咕——那些女娃真能算得比男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