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以來,陳瑄已經見過多少其實可能原本不用死的、甚至是明明白白冤死的人?
但這就是朝堂,這就是伴君如伴虎,這就是圍繞皇權大位的兇險之處。
趙輝也聽明白了。
從平江伯府回家的路上,果然都聽到有些老百姓在議論周青天獲罪的事。
現在趙輝有不一樣的角度,他猜測這仍是一些文臣在嘗試用輿論營救這個有“冷面寒鐵”之稱的直臣。
但按陳瑄的看法,周新死定了。
因為朱棣不滿的是太子和文臣不留余地地當朝為周新做無罪辯護,還要求反過來懲治紀綱。
在朱棣即將再次巡幸北京、太子即將再次監國的這個節骨眼,這種行為是什么?
臘月的風中,趙輝走在路上越發感受著大明朝的冰冷。
他不知道周新為人為官究竟如何,但陳瑄說的符合他對權力與人性的淺薄認知。
就好比他這個駙馬,他自己想不想做,朱棣完全不在乎。
雖然表面上他看似對趙輝很寬容,但那就像如來佛祖看齊天大圣一般:再鬧騰又翻不出五指山。
能保護趙輝的只有他自己。
在駙馬身份已經確定之后,他保護自己的方式則只有謹慎。
然后“侍奉”好他需要面對的二君。
侍奉好了,就好像今天御前對答“守禮”一樣,朱棣一高興就賞賜了那么多。
侍奉好了,駙馬身份穩如泰山。不說鄭遠捷,薛祿、陳瑄這些人也要對他禮敬有加。
其中冷暖,自知而已。
趙輝暗自感慨了一陣,到了家門口就把這些先拋在腦后了。
尚公主而已,這點難處尚稱不上如履薄冰。
按說軟飯是這樣的,不寒磣。
但朱棣又說,從他之后的新駙馬該怎么做,全看他。
這仍是試探,還是當真如此?
只不過趙輝知道其他駙馬沒有像他那樣得守那么多規矩的,比如納了宋掌柜女兒的廣平侯。
那就是權力的效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