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淚眼婆娑地看著縫紉機(jī)上做了一半的布鞋,輕聲呢喃:“他在這山里都能把日子過出花來,若是能成為城里人,端上鐵飯碗……”
淚水大顆大顆地落在衣襟上,浸出深深的痕跡!
趙慧蘭伸手掀起床上的棉絮,摸出壓在下面的結(jié)婚證輕輕展開。
如今的結(jié)婚證看起來倒像是一張獎狀,上面印著五角星和紅旗,也沒有貼啥照片。
下方并排寫著的她和陳大山的姓名、性別和年齡后面,跟著就是“自愿結(jié)婚”四個字。
這四個字,就像是一根細(xì)細(xì)的針,深深扎在了她的心里……
他真的是自愿跟我結(jié)婚的嗎?
不知不覺,趙慧蘭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陳大山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滿臉的愕然和憤怒,以及無法掩飾的嫌棄和厭惡……
此刻,楊雅琴已經(jīng)回到了堂屋。
雖然沒再湊到陳大山跟前,卻還是在不遠(yuǎn)處癡癡地看著他,目光灼熱,面帶嬌羞。
緊隨其后的楊國宏狠狠瞪了她一眼,連忙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朝陳大山?jīng)]話找話道:“你那兩個舅舅到底干啥了?為啥會被部隊同志給帶走了?”
陳大山輕輕搖頭:“我也不清楚!”
“不過我聽說前兩年部隊在鎮(zhèn)上修國道那會兒,他們動不動就帶著村里人去鬧事,訛了不少錢!”
“部隊當(dāng)時恐怕是為了顧全施工大局,才一次次地讓他們得逞!”
“現(xiàn)在國道都已經(jīng)通車了,他們騰出了手,自然就要清算舊賬了……”
楊國宏沉吟了片刻,隨即微微搖頭:“部隊有部隊的紀(jì)律!”
“如果只是鬧事訛錢,不至于時隔幾年還追究,更犯不著讓那種級別的同志親自來處理!”
陳大山假裝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我那個大舅媽不是說部隊同志把他們家豬圈掀了,在下面挖出啥東西了嗎?”
“莫不是他們之前闖的啥大禍,到現(xiàn)在才被人給查出來?”
他表面看起來一無所知,實際上心里卻跟明鏡似的!
修國道那會兒,有一個干部子弟偷溜出去,想找附近村民買只雞打牙祭。
結(jié)果好像是因為價格沒談攏,跟盧長福兄弟倆起了爭執(zhí),然后自報家門出言威脅,又露出戴在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炫富……
前世,盧長福兄弟倆七八年以后,才被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帶走!
后來他倆回去指認(rèn)現(xiàn)場,從豬圈地下挖出骸骨的時候,附近好幾個村的人都去看熱鬧,動靜鬧的非常大!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盧長福兄弟倆將那塊價值一百五十塊錢的上海牌手表,拿到縣城黑市賣了三十塊錢。
后來幾經(jīng)輾轉(zhuǎn),那塊手表竟然又回到了那個干部子弟的家人手中,隨后立即順藤摸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