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山剛開始炒菜,陳桂花便吩咐曹慶豐去堂屋準(zhǔn)備桌椅去了。
人多,菜也多,火塘邊擺不開。
得用堂屋的八仙桌吃飯,還得在桌子底下放個(gè)火盆才暖和。
鐵鍋里的肉片在熱油中翻滾,騰起的香氣混著干辣椒的嗆辣,把整個(gè)廚房熏得暖烘烘的。
姐弟倆正在廚房里忙活,門外便傳來了嘩啦一聲悶響。
曹老爹回來了。
他把肩膀上的那捆柴往柴房門口一丟,連身上的雪都沒拍干凈,就朝老太太吼了起來:“敗家娘們,家里還有多少余糧,你心里沒點(diǎn)數(shù)?”
“我隔著老遠(yuǎn)都聞到肉香了,現(xiàn)在就把錢拿著買肉吃了,過年喝西北風(fēng)?”
老太太回頭一看,立馬就撒腿跑了過去,拽著老頭就是一陣嘀咕。
“啥?那個(gè)沒出息的又……”
“你說啥?兩套新襖子?還有那么多吃食?”
“一百塊?老婆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就陳大山那個(gè)窮酸樣兒……”
聽到老頭一驚一乍的叫喊聲,廚房里的姐弟倆對(duì)視了一眼,同時(shí)露出了笑容。
陳桂花眼角的淚花在火光中閃閃發(fā)亮!
陳大山手里的鍋鏟,在鐵鍋上磕碰出清脆的響聲!
兩人的笑容中藏著苦盡甘來的酸澀,但更多的還是能夠挺直腰桿的,那種暢快!
不一會(huì)兒,廚房通往堂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曹老爹剛跨過門檻,便被石磨上堆成小山的年貨吸住了雙眼。
許久之后,他才怔怔地轉(zhuǎn)頭看向陳大山:“這……這都是你小子帶來的?還給了翠翠一百塊錢?”
“爹!”陳桂花用圍裙擦著手,連聲音都透著喜氣:“大山現(xiàn)在做買賣掙著錢了!”
陳大山往鍋里的干豆角燒肉加了半瓢水,抬眼看向曹老爹:“叔,我以前不懂事,拖累了您家這么些年……”
“不關(guān)你的事兒!”曹老爹揮打斷他的話,沉著臉瞪了陳桂花一眼:“你也別怨我跟你娘不給你好臉色!”
“我跟你娘,還有慶豐全都看明白了,偏偏你死活看不透!”
“剛好這會(huì)兒大山也來了,你要不問問他,咱家勒緊褲腰帶省下來給你送回娘家的東西,有幾成到了他手里?”
“明知道是個(gè)無底洞,還非要往里面填,慶豐說把大山接過來跟咱們一起住,你又怕人說閑話……”
“算了,都過去了,咱也不多說了!”曹老爹搖了搖頭,轉(zhuǎn)頭朝堂屋那邊喊,“慶豐,你把水燒上,我去殺只雞!”
“家里來了客,連個(gè)像樣的菜都沒有,像啥話?”
聽到曹老爹這番掏心窩子的話,陳桂花神色有些黯然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