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天空的漩渦消散,大地的嗡鳴停止。急救室內(nèi)只剩下儀器平穩(wěn)的滴答聲,以及那團漸漸內(nèi)斂、最終完全沒入唐若雪腹中的乳白色光芒。
唐若雪緊蹙的眉頭徹底舒展開,呼吸變得平穩(wěn)悠長,臉上恢復(fù)了一絲血色,脖頸處光潔如初,再無半點藍紋痕跡。她仿佛只是經(jīng)歷了一場深度睡眠,此刻正安然沉浸在夢鄉(xiāng)。
“成…成功了?”鄧玉函顫抖著手再次檢查各項數(shù)據(jù),聲音帶著哭腔,“娘娘脈象平穩(wěn)有力!胎心強健如擂鼓!那詭異的異種靈炁…蕩然無存!天佑娘娘!天佑皇嗣啊!”
巨大的喜悅沖擊著每一個人。陳芝兒狠狠一拳砸在墻壁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拳印,咧嘴笑著,淚水卻止不住地流。厲欣怡長長舒了一口氣,身體微微發(fā)軟,靠在門框上,看著葉凡和沉睡的唐若雪,眼神復(fù)雜難明,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我輕輕撫摸著唐若雪恢復(fù)平靜的腹部,感受著掌心下傳來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勁有力的胎動,一種血脈相連的悸動充斥心間。我的女兒,在生死關(guān)頭,不僅保護了自己,更保護了她的母親!這份天賦,這份力量…是福是禍?方舟最后的警告言猶在耳——“高價值道標(biāo)”!
“陛下,”鄧玉函激動過后,迅速恢復(fù)了醫(yī)者的嚴(yán)謹,“娘娘雖已無大礙,但此番折騰元氣大傷,需靜養(yǎng)至少月余!胎兒靈炁本源顯現(xiàn),雖神異,但母體負擔(dān)也隨之加重,必須萬分小心!臣建議,將娘娘移至宮中靈炁最溫和充沛的‘養(yǎng)心別苑’,由臣親自調(diào)理,并加派人手護衛(wèi),以防…以防宵小再起歹念!”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礦洞帶回的那些手稿殘片。
“準(zhǔn)。”我沉聲道,目光掃過厲欣怡和陳芝兒,“厲卿,封鎖消息,對外只宣稱娘娘受驚動了胎氣。格物院今日所有消耗與異象,皆以‘新型靈炁武器試驗失控’掩蓋。陳卿,調(diào)派最可靠的禁軍和內(nèi)衛(wèi),將養(yǎng)心別苑圍成鐵桶!沒有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冰冷殺意,“西山礦洞的賬,晉商的賬,兵部的賬,還有那個林玄…朕要一筆一筆,清算干凈!”
“臣遵旨!”兩人齊聲應(yīng)道,眼神同樣銳利。
---養(yǎng)心別苑·七日后---
別苑深處,暖閣內(nèi)靈炁氤氳如霧,由鄧玉函親自布置的“小回春陣”散發(fā)著令人心曠神怡的生機。唐若雪倚在軟榻上,氣色已好了許多,只是眉宇間還帶著一絲大病初愈的倦意。她手中拿著一本《靈炁倫理進階》,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時溫柔地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
我處理完緊急政務(wù),匆匆趕來。坐到榻邊,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輕輕覆上她的肚子。
“孩子今日可還安分?”我聲音低沉溫柔。
唐若雪莞爾:“比前幾日活潑多了,像是在抗議臣妾總躺著。”她將手覆在葉凡的手背上,感受著掌心下那強有力的胎動,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皇兄,那日…是這孩子救了我們,對嗎?”她雖昏迷,但靈核深處殘留著對那乳白光芒的溫暖記憶。
“嗯。”我點頭,眼神深邃,“我們的女兒,很不凡。”將方舟核心最后的警告隱去,只道,“鄧玉函說,她本源靈炁之純凈強大,亙古未見。”
“是福是禍,皆由父母擔(dān)之。”唐若雪眼神清明而堅定,毫無懼色,“只要她平安康健,做個普通人也好,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罷,臣妾只愿她明事理,知善惡,持本心。”她頓了頓,忽然微微蹙眉,抬頭看向我,“皇兄,你覺不覺得…自從那日后,臣妾似乎…看得更‘清’了些?”
我一怔:“清?”
唐若雪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向暖閣角落一盆盛放的蘭花:“臣妾能‘看’到它葉脈中靈炁流轉(zhuǎn)的細微路徑,雖然很微弱。”她又指向窗外一只掠過的飛鳥,“能模糊感知到它翅膀扇動時帶起的微弱靈炁擾動…甚至…”她目光轉(zhuǎn)向暖閣門口侍立的女官,“能隱約‘感覺’到小桃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寧,體內(nèi)靈炁有些滯澀…”
通微靈視!我心中一震。這絕非普通修士能掌握的能力,需要對靈炁本質(zhì)有極深的感悟!這難道是方舟核心力量與女兒本源靈炁共同作用下的意外饋贈?還是…女兒的力量在無意識中滋養(yǎng)、改造了母親的身體?
“這是好事。”我壓下心中的波瀾,溫言道,“或許是你與孩子靈炁相連,感知力自然提升。不過此事暫且不要聲張,待鄧玉函仔細探查后再議。”我深知這種能力若被有心人知曉,對唐若雪而言未必是福。
唐若雪聰慧,立刻領(lǐng)會,輕輕點頭:“臣妾明白。”她將頭輕輕靠在我肩上,低聲道:“皇兄,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我感受著肩頭的重量和掌心下生命的脈動,看著窗外明媚的春光,沉吟片刻:
“曦。葉曦。晨曦破曉,驅(qū)散長夜,蘊無限生機與希望。愿她如晨光,照亮自己,亦能溫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