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座機忽然響了,是前臺打來的,說有一單外賣到了,問是要讓送貨機器人送上來,還是他下樓取。
江燧“嗯”了一聲,說:“我下去。”
掛了電話,他站起身,一邊理衣服一邊低頭看了眼自己,有些無奈地伸手壓了壓褲襠,把它挪了下位置,盡力讓形狀不那么明顯。
時之序窩在床上,手枕在腦后,眼神揶揄地盯著他,笑得毫不掩飾。
江燧瞥她一眼,也管不住她腦子里的黃色廢料。
他走下樓,在前臺拿了外賣,想了想,又出門轉進便利店,隨手挑了點東西:兩瓶檸檬氣泡水,兩個便當,一盒草莓,還有一小份關東煮。
他拎著袋子回到房間,聽見浴室那頭傳來水聲,然后是時之序隔著水霧懶洋洋的聲音:“你回來啦?”
他應了聲,換了鞋,把袋子擱在桌上。屋里安靜下來,只剩下淋浴水流的聲音,時不時伴著她若有若無的哼唱。
江燧在桌邊坐了會兒,盯著那碗關東煮出了會神。
這些年來,只要是他一個人待著的時候,就會容易陷入回憶反芻,要么就是鉆牛角尖般的過度思慮。當然并非總是想時之序,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但很多時候確實和她有關。
比如現在,他想的是,她大概在夏天結束前就要走了吧?
他們的戀愛也始于一個夏天,在夏天結束之后分開。算起來其實不過半年不到,但那個年紀、那個時節、那個他們之間來不及思索的強烈情感,像一道暴雨驟然降下,沒有人準備好傘。
回想起來,江燧覺得他們之間的很多矛盾都沒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自己在較什么勁。
他決定要準備多一些耐心。
他站起來,默默地開始收拾屋子。
把她的電腦、筆記本和筆從床上挪走,小心地放在桌邊;她買的一包餅干順手收好,放在床頭柜上。他低頭拉了拉床單,把皺起來的一角抹平,又輕輕拍了拍被子,把靠枕擺整齊。
十分鐘后,浴室門開了,水汽騰起,時之序裹著浴巾出來,頭發shi漉漉地披在肩上,光著腿,慢慢走過來。
“還買了這么多東西?”她看見桌上的關東煮和便當,聞到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響了一聲。
“先隨便吃點。”
她走過去,本想拉張椅子坐下,卻被他一把拉到自己腿上。他伸手拿過桌角的吹風機,插上電,低頭說:“我給你吹頭發。”
一陣嗡嗡的風聲隨之響起,溫熱的風拂在她脖子后面。
時之序怔了一下,身體微僵,但很快就放松下來。
風是均勻的,力度也剛好。江燧手指穿過她shi發,動作嫻熟又輕柔,每次都從發根慢慢拂到發梢,有一下沒一下地整理著她的頭發。
忽然間,一段畫面在腦海里浮現出來。
她不記得當時是為了什么吵了一架。她賭氣不理他,但照常吃飯、寫作業、洗澡,就像沒事發生。江燧卻倔得要命,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一句話不說,也不睡覺。
直到她打開吹風機,沒一會兒,他突然從沙發上爆發出一句:“太吵了!”
時之序一頭霧水,兩人又拌了幾句嘴,她諷他小心眼,他諷她冷血。吵著吵著,不知道怎么的,就親上了,越親越兇,最后她頭發半shi不干地和他身體纏在一起,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