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拿走。”蕭山打斷她,從襯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證扔在地上,“工資存折在床頭柜第二個抽屜,布票糧票都留給你們。”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這些我還嫌臟。”
“我只需要拿走我的一些衣服,隨身物品,我的證件,還有我家的傳家寶就行。”
許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沒想到蕭山會這么干脆,原本準備好的威脅卡在喉嚨里。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沖淡了精心涂抹的脂粉,露出眼角幾道細紋。”蕭山”她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其實我們可以好好談”
“談什么?”蕭山猛地轉身,嚇得許曼一個激靈,“談你怎么和徐正國計劃讓我出海遇難?還是談你爸準備怎么整死我這個不識相的窮鬼女婿?”他指向躲在徐正國身后的蕭秀秀:“或者談談你是怎么教女兒認賊作父的?”
蕭秀秀從徐正國背后探出腦袋,明明只是個年幼的小姑娘,卻已經懂得如何用最天真的表情說出最傷人的話。“徐爸爸答應明天帶我去動物園!”她故意摟住徐正國的腰:“還要給我買小皮鞋!你從來不帶我出去玩!”
雨下得更大了。蕭山感覺有冰冷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但他知道那不是雨水。四年前那個軟軟糯糯喊他”爸爸”的小女孩,如今正用看仇人的眼神瞪著他。
”秀秀!”許曼突然呵斥一聲,卻不是為了維護蕭山。她緊張地環顧四周,已經有路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別在這兒鬧”她壓低聲音對蕭山說,”事情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蕭山大笑出聲,笑聲驚飛了路邊梧桐樹上的麻雀。“許老師現在知道要臉了?”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放心,我懶得跟人說我前妻是怎么帶著閨女和野男人約會的。”他最后看了眼蕭秀秀,小姑娘此時正躲在徐正國的身邊躲雨,動作是那么的嫻熟。
仿佛是在危難的時候,她第一時間藏匿的方向,不是他這個親生父親的身后,而是這個徐正國。
“走了。”蕭山轉身踏入雨幕,解放鞋踩進水坑濺起一片泥點。身后突然傳來蕭秀秀尖細的嗓音:“徐爸爸,我們晚上去吃西餐好不好?”
蕭山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他聽見許曼在低聲訓斥女兒,聽見徐正國假模假樣地說:“別這樣對孩子……”
又或者聽見路人的竊竊私語。但這些都與他無關了。雨水順著他的短發流進衣領,冰涼刺骨,卻讓他前所未有地清醒。
走出十幾米遠,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曼氣喘吁吁地追上來,雨傘都忘了打,呢子外套被淋得透濕。”蕭山!”她抓住他的手臂,聲音里帶著蕭山從未聽過的慌亂,“你你真就這么走了?”
蕭山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許老師還有何貴干?”
許曼的嘴唇顫抖著,精心描畫的眉毛被雨水沖得七零八落。她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傳家寶你只能拿走你家的那些,其他的”
“放心。”蕭山打斷她:“你們許家的東西,我嫌臟。”
看著蕭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中,許曼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這不是她預想中的結局——蕭山應該痛哭流涕地求她原諒,或者至少大吵大鬧讓她有機會扮演受害者,這樣傳出去能讓她的名聲聽上去好聽一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干脆利落地放手,仿佛丟棄一件無關緊要的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