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城,許家。
通宵忙了一宿的許父許國強,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僵著身子推開家門。
連續幾天通宵達旦的加班,他的雙眼早已布滿血絲。即使已經累到了極致,身子也還挺得筆直,一絲不茍的。
腦海中那根關乎晉升的弦,繃得死緊。
苦熬十多年,往上挪的機會終于來了,只要穩住,他就有把握成功爬上去!所以他不能有絲毫懈怠。
吱呀——砰。
伴隨著大門被合上,他重重松了口氣,原本挺得筆直的背,陡然松懈,就像是卸下了偽裝,露出了本來的內心。
“嗯?怎么沒人來給我換衣服?”舉著胳膊等了半天,也沒看到往日里積極的妻子給自己換衣服,他沒好氣的向里屋走去,罵罵咧咧道,“老子在外面裝孫子似的累了一天,回到家竟然還不能放松?我要你們這群白眼狼有什么用!”
剛走兩步,就看到玄關對面的妻子,在小聲嘟囔著什么,聲音明顯有些慌亂。
“竟然真的離了?就因為徐正國?哎喲我的老天爺啊!這個時候離婚……要是被老許知道,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啊!曼曼……怎么就那么心急呢!”
離婚?這個節骨眼因為徐正國離婚?聽到這,許國強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兩三步跨進客廳,正好看到坐在沙發上、臉色發白、眼神有些渙散的許曼。
掃了眼屋子內外,沒看到徐正國的身影,也沒看到秀秀,大概在里屋。
掃視過后,他走到客廳對面直接問道:“怎么回事?”
聲音不大,帶著些因為熬夜而導致的沙啞,疲憊至極又壓抑著怒火。
“爸?!”正在發呆的許曼被許父嚇了個激靈,迎頭對上那滿是血絲的目光后,身子都哆嗦了下。慌亂中她下意識低頭,聲音細若蚊蠅,十分心虛,“爸……我……我和蕭山……離了。”
“離了?!真離了?”許國強的聲音陡然拔高三分,眼底血絲更多,就連額角的青筋,也突突直冒。
他,不累了。
或者說,疲憊瞬間被暴怒取代!
他這段時間在外面辛辛苦苦,偽裝成一副愛民如子、剛正不阿的良心市長,就是為了最近這一哆嗦!
可結果呢?
前線形勢一片大好,后花園卻著了火!
“好端端的為什么離?是不是徐正國那個王八羔子攛掇的?!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在我們家?”許國強壓了壓怒火問道。
他太清楚徐正國這家伙打的什么算盤了!
“我……”許曼不敢吭聲,只是雙手捏緊衣角,咬著下唇,算是默認了。
許國強只覺得兩眼一黑,心頭一股熱流噴涌,幾乎要從胸腔炸開。連日來的疲倦和煩躁,更是徹底被引爆!他手指哆嗦著指向女兒,幾乎快要咬碎后槽牙:
“你!你這個沒腦子的蠢貨!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嗎?!你老子我熬油似的熬了這么多年,馬上就能往上挪一挪了!你倒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搞離婚?還是為了個徐正國離婚?你想讓別人戳你老子脊梁骨嗎?還是想讓你老子摘下這頂帽子?多少人等著看我笑話、等著下刀子呢!”
越說許國強就越氣,胸腔內的那股怒火更是瞬間沖破天靈蓋。
下一秒,他直接抄起桌上的紅雙喜搪瓷大茶缸子,掄圓了胳膊就要朝著許曼砸過去。
“老許、老許你瘋啦!那可是你閨女!”廚房里,許母尖叫著撲上來,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再說那臭撈魚的怎么舍得離婚?依我看就是直到關鍵時刻,想要拿捏我們家,現在估計正在那破村子里等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