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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第2頁）

摸著衣服上細細密密的繡花，燕瑤手指下意識撫上額上的傷疤，燕阿秀和燕婆婆讓她將這些東西隨身帶著，說不定瞧得次數多了，會想起什么來。

可這么久過去了，燕瑤仍舊想不起來其他事情，久而久之她甚至覺得，這衣服上的血漬，說不定便是自己親人留下的，她此刻的記憶里，只記得一片破碎混沌中，父母與兄長皆遠遠倒在地上的景象。

“原來我還有一個哥哥么。”燕瑤喃喃念著，可悲的是她還是想不起來他們的樣子，越是努力去回憶，額角便傳來一陣極為錐心刻骨的疼痛。

疼得差一步要哭出來，燕瑤生怕自己停不住，連忙將東西收好塞到柜子最深處，逃避似地不讓自己再去想。

“瑤瑤、瑤瑤你在嗎？”院子外傳來阿棋的聲音，燕瑤忙擦了眼角的淚水起身出去，卻見阿棋身后跟著巧婆婆，還有周娘子。

“婆婆和娘子怎么也來了？”燕瑤疑惑問道。

周娘子和巧婆婆互相看了一眼，前者走上前將一張手帕拿出來遞給燕瑤：“這上面的花兒是你繡的？”

接過手帕一看，燕瑤心里便知曉是個什么事兒，剛想開口解釋，巧婆婆發話了：“莊主讓你跟我們去見她一趟。”

燕瑤來了繡莊這么久，還是頭一次來到莊主的院兒里，院里奇花異草、怪石高樹堆在一處，顯得繁復卻又自生一處意趣，院角挖了個水池，里面養著幾條紅尾錦鯉，正悠哉悠哉地搖曳著尾巴。

這邊掛著琉璃燈，那邊垂著美人盞，廊下鸚鵡打著盹，似乎早已習慣人人在面前來往。

“莊主在里面呢，進去吧。”周娘子拍了拍燕瑤的肩膀，許是看出來她的緊張，見周娘子和巧婆婆都要進去，燕瑤心放下不少，也不那么害怕了。

原以為進去會是個嚴肅場面，誰知剛穿過閣堂，便聽見里面吵吵鬧鬧的傳來幾聲嬌笑，再走進了，只見好幾名緞衣姑娘正湊在一起打鬧，喬春兒也在此中，她們腳邊開著三四個木箱，里面盡是華美金貴的衣料。

鬢插牡丹手持團扇的華衣夫人在一旁看著她們吵，她環著手靠坐在花椅上，末了這才開口笑道：“再鬧下去，今天選不出料子罰你們吃不成蜜薯。”

“莊主，燕瑤來了。”

聽見巧婆婆的話，眾人立馬停了動作朝這邊看來，不出意外地，那幾名姑娘第一次看見燕瑤，一如桃幺她們第一次看見自己那般，將她認成了那位江柔。

“什么江柔，要真是她早就和你們鬧起來了。”夫人站起身走到燕瑤面前，燕瑤感覺她目光只是輕輕掃過，但已經將自己全身都打量過一番，最后視線落在自己臉上，“你……”

燕瑤原想著解釋一番，可又覺得莊主并不像是在分辨自己與那位江柔有什么不同，而是在把自己與另一個并不知曉的人作對比。

“確實挺像，我倒是頭一次開了眼，這世間竟有這樣相似的兩個人。”

莊主說完回到位子上坐好，搖著團扇問起手帕的事情來，燕瑤也不敢隱瞞，只將事情全盤托出。

年前桃幺與喬春兒兩人燒栗子，扒炭時不小心將火星子跳到了喬春兒的手帕上，喬春兒她們這些繡娘在繡莊最是寶貴，手里的東西都是指著最好的給，論待遇，外面一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她們，拿來做手絹的自然也是上好的料子，桃幺見這么好的手絹被燒壞，自告奮勇地要來給她補上。

喬春兒見她執著，便給了她玩玩，可桃幺雖然拆絲染線一把好手，可論繡工自然比不上喬春兒她們，努力了好幾日還是不盡人意，燕瑤見她大晚上的依舊對著燈愁眉苦臉，想著自己還依稀記得以前學過的針線活，便拿過手絹幫桃幺修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