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虎一愣,隨即小臉垮了下來,聲音帶著哭腔,
“可是……可是那田……都毀了……還能活嗎?”
陸平放下陶碗,沉默片刻。他沒有看趙小虎,目光投向窗外那片依舊死寂的廢墟,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種穿透絕望的力量:
“田毀了,根還在。”
“人活著,希望就在。”
“只要種子沒死絕……就有破土重生的那一天。”
“我們……等。”
“等?”趙小虎喃喃重復,看著陸平疲憊卻異常沉靜的側臉。那平靜下蘊含的力量,像無聲的磐石,奇異地撫平了他心中的恐慌。他用力點了點頭,將身體往單衣里縮了縮,似乎這樣就能汲取到一絲暖意和力量。
陸平不再說話。他靠著冰冷的土墻坐下,閉上眼。體內那縷煉氣一層的氣流,因精神力巨大消耗而顯得黯淡,卻在丹田中緩緩流轉,如同疲憊卻不肯停歇的溪流,滋養著近乎干涸的身體。他需要休息,需要恢復。接下來的每一刻,都需要最巔峰的狀態去應對。
……
與此同時。
雜役區邊緣,那片怪石嶙峋、人跡罕至的后山荒坡。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晨霧濃得化不開,帶著刺骨的濕寒。陳貴裹著一件厚實的舊棉襖,縮著脖子,如同見不得光的鼴鼠,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行在嶙峋亂石之間。
他臉色青白,眼神里交織著恐懼、肉痛和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終于,他在一處背風、被幾塊巨大猙獰黑石半包圍的凹地停下。此地陰氣森森,連晨霧都似乎帶著粘稠的灰暗色調。地面上散落著一些細小的、慘白色的獸骨碎片。
陳貴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跟蹤后,才哆哆嗦嗦地從懷里掏出那個非金非玉的漆黑小盒。
打開盒子,那枚暗紅色、布滿詭異扭曲紋路的血煞丹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那股帶著硫磺和血腥味的甜膩氣息頓時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他臉上肌肉抽搐著,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被狠厲取代。他小心翼翼地將血煞丹取出,放在凹地中央一塊相對平整的、顏色暗沉如凝血的黑石上。
然后,他猛地咬破自己的食指!殷紅的血珠瞬間涌出!
陳貴忍著痛,用帶血的指尖,顫抖著,在那黑石上圍繞著血煞丹,畫下一個極其簡陋、卻透著邪異氣息的扭曲符文!血液滲入黑石粗糙的表面,留下暗紅的痕跡。
做完這一切,他如同耗盡了所有力氣,踉蹌后退幾步,對著那黑石上的血丹和血符,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碎石地上!
“血……血煞為引……怨念為祭……”他聲音顫抖,帶著哭腔般的恐懼和極致的諂媚,“恭……恭請尊使……降臨……助我……誅殺仇敵……”
最后一個字落下,凹地內死寂一片。只有晨霧無聲流淌。
陳貴伏在地上,身體篩糠般抖動,冷汗浸透了棉襖內襯。時間仿佛凝固。
突然!
那枚放在血符中央的血煞丹,毫無征兆地……動了!
暗紅色的丹體表面,那些扭曲的紋路如同活過來的血管,猛地亮起!散發出妖異的、粘稠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