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是被一股濃烈的、帶著腐朽氣味的土腥氣嗆醒的。
意識像沉在渾濁的泥漿里,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浮上來。
眼皮沉重得如同壓著兩塊冰冷的青石,每一次試圖掀開都耗費著他僅存的一點力氣。
喉嚨干得發痛,每一次吞咽都像有砂紙在摩擦。
入眼的景象,是幾根歪斜、布滿霉斑的粗木房梁,上面掛滿了厚厚的蛛網,在不知何處吹來的穿堂風里,無精打采地晃動著。
“這……什么地方?”他聲音嘶啞,微弱得幾乎被屋外的風聲吞沒。
記憶混亂地涌入腦海。
上一刻,他還坐在自己那個雖小但溫馨的出租屋里,對著電腦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代碼,焦頭爛額地調試著一個該死的程序bug,指尖敲擊鍵盤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下一刻,就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仿佛整個靈魂被強行從軀殼里扯了出來,然后是漫長的、冰冷刺骨的黑暗……再睜開眼,就是這間散發著霉味和土腥氣的破屋子了。
“吱呀——”
破舊的木門被從外面推開,一個穿著灰撲撲、打著好幾個補丁短褂的少年探進頭來。
少年臉上帶著菜色,顯得顴骨有些突出,但一雙眼睛還算明亮。
他看到陸平睜著眼,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進來,手里還端著一個邊緣豁口的粗陶碗,碗里是渾濁的、飄著幾片枯黃菜葉的湯水。
“陸平哥!你可算醒了!”
少年聲音里帶著點驚喜,更多的卻是憂慮,
“你都昏睡兩天了!可把大伙兒嚇壞了!快,喝點野菜湯,墊墊肚子。”
“兩……兩天?”陸平喉嚨滾動,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他試圖撐起身子,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骨頭縫里都透著虛乏。這具身體……顯然不是他原來那個被亞健康折磨但還算結實的程序員身體了。
少年叫趙小虎,是陸平這具身體原主在青陽宗外門靈植雜役區唯一算得上親近的人。
原主也叫陸平,幾天前在給一片劣等靈田翻土時,不知是餓的、累的,還是被田里逸散的那點微弱又暴躁的靈氣沖撞了,一頭栽倒就再沒醒來,便宜了穿越而來的陸平。
通過趙小虎絮絮叨叨又帶著壓抑的講述,陸平很快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青陽宗,一個據說曾經輝煌過、如今卻在修仙界底層艱難掙扎的三流小宗門。
而他陸平,是這宗門最底層的外門靈植雜役弟子,地位約等于凡人農夫,甚至更差。
他負責照料的,是宗門最偏遠、最貧瘠、靈氣稀薄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丙字叁柒號”劣田,只有可憐巴巴的一畝三分地。
這片田,種出的劣等靈谷,連宗門里最普通的雜役弟子都嫌棄靈氣稀薄、口感粗糲。
原主就是靠著這點微薄產出,勉強吊著命,還得上繳大部分給宗門。
“陸平哥,陳扒皮……陳管事說了,”
趙小虎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