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七吃驚地看著顧正臣,感動不已,已是無法說出話來。
衛敬止走出來,提醒道:“府庫錢糧不能擅動,每一筆支給都需要名目,若是造冊不當,錢糧亂支,很可能會給府尊帶來麻煩。”
“麻煩?呵,本官身上的麻煩可不少,不在乎這一點。案件調查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可他的家人卻很可能朝不保夕,總不能拖延,就這樣辦,張培,去支錢來。”
顧正臣并不在意這點麻煩。
趙三七哭嚎不已。
從未見過如此好的官府,竟然給自己錢,嗚,在最瘋狂的夢里,也不敢想象可以從府衙的庫房里領到錢來,能按時每個月給六斗米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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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馬破家,毒蛇夜襲
黃科被這一幕觸動了。
且不管此時顧知府與唐通判等人如何斗法,就對待悲苦人的態度與舉動這一點,顧知府就遠遠勝過唐通判。
只是,好人未必有好報,好官未必能長久。
趙三七離開,府衙吏員與雜役總共就四個人了,算上顧知府身邊的師爺、兩個隨從,滿打滿算也就七個人。
偌大的知府衙門,只七個人是無法運轉的。
黃科不知道顧正臣下一步如何做,但很清楚,府衙已經無法正常運行了,若他不與其他官吏妥協,知府衙門可以說是關門了。
但他會妥協嗎?
黃科總感覺看似文弱的顧正臣,體內蘊藏著強大的力量,他那云淡風輕的自信,篤定自若的安然,是不像是偽裝出來的鎮定。
錢邦、衛敬止與林威看著顧正臣,也各有心思。
顧正臣看著黃科、衛敬止等人,笑道:“既然你們留下來,那就聽命行事吧,錢邦協助衛敬止負責好養濟院,林威協助黃科負責好獄房,確保無事之后休息,明日開始——要忙了。”
黃科、衛敬止等人不知道這空蕩蕩的府衙還能忙什么,但見顧正臣神情嚴肅,也不敢問,領命而去。
非暴力、不抵抗、不配合。
顧正臣冷笑不已,這一套自己可是在句容縣衙經歷過,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后來的海瑞、徐階,他們同樣面對過類似的問題。
海瑞知行合一,知道自己是知縣,所有一個人把全知縣的事都干了,讓其他人目瞪口呆之余,只好乖乖回來干活。
徐階知行合一,就在福建延平,距離泉州府不遠,他用利益打敗了利益。
困難每個人都會遇到,就看有沒有堅決的意志、過人的智慧來解決困難。
顧正臣沒有修過老王的心學,但卻跟老馬、教員學過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主要敵人與次要敵人。
是夜。
張培裹著黑色外衣,坐在知府宅的屋頂之上,手邊放著一張弓,身后背著一壺箭,警惕地看著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