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禮,去把你爸那輛永久牌自行車推出來,我們回家。”謝冬梅吩咐道。
“好嘞!”鄭明禮應了一聲,顛顛兒地跑去后院車棚。
這輛永久牌自行車,還是鄭愛國當年托糕餅廠的關系,憑票買回來的寶貝,現在整個鄭家,也就他有這么一輛。
平日里謝冬梅上下班,若是謝向陽那小畜生沒被趕走前,都是他騎車接送以示孝順。
至于鄭明禮,他每天從家里到醫館,都是靠他那雙結結實實的腿走過來的。
不是他不想買輛自行車,實在是舍不得那份錢。
在那個年代,一輛嶄新的自行車,抵得上普通工人好幾個月的工資,他寧愿把錢攢下來,給家里添置些吃的用的。
很快,鄭明禮推著那輛永久牌的自行車出來了。
謝冬梅側身坐在后座上,雙手輕輕扶著鄭明禮的腰。
鄭明禮騎得很穩,夕陽將母子倆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媽,您坐穩了。”鄭明禮憨聲憨氣地說。
“嗯。”謝冬梅應了一聲,感受著兒子寬厚踏實的后背。
她想起老四鄭明成,那小子一天到晚嚷嚷著要買輛嘉陵摩托車,說自行車太掉價,配不上他。
至于她其他幾個孩子,大兒子鄭明華,大女兒鄭湘文,二兒子鄭明安成家后都搬出去住了,十天半個月的才拖家帶口回來吃頓飯。
每次來都跟巡查工作的領導似的,吃飽喝足抹嘴就走,半點不念著家里的好。
夕陽的余暉徹底隱沒在西山后頭,天色擦黑,鄭明禮騎著自行車剛拐進自家小院的巷口,一股子濃郁的飯菜香味兒就跟長了腿似的,直往鼻子里鉆。
謝冬梅深吸一口氣,眼眶驀地又有些發熱。
這熟悉的味道,算上前世,她得有小十年沒聞著了!
堂屋里,老四鄭明成正翹著二郎腿,歪在堂屋的竹躺椅上,手里還捧著本不知道從哪兒淘換來的武俠小說,看得津津有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