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冬梅心下了然。王所長怕影響招商引資的大局,又不能讓本地人吃了啞巴虧。
然而,地中海卻不干了。
他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被周鳳君捏肩捶腿也消不下去,此刻一聽這調解方案,當場就炸了!
“賠錢?我賠他?!”他一口蹩腳的港式普通話因為激動而更加滑稽,“你們搞什么名堂!我才是受害者!”
他指著自己的臉,又指了指自己身上被抓破的地方:“你們看看我!我才是傷得最重的那個!這個撲街仔,他裝的!他根本就是裝的!”
地中海越說越激動,指著鄭明成的手都在哆嗦:“他沖過來的時候,看著兇得像要殺人!可拳頭落到身上,根本沒用力!他就是故意讓我還手,故意激怒我,好讓我把他打傷,然后訛我的錢!我被他擺了一道!他就是個爛仔!”
他猛地轉向早已嚇得臉色發白的周家父母和周鳳君:“還有你們!你們一家人合起伙來算計我!讓你女兒先勾引我,再讓你女兒的男朋友來演一出捉奸的戲碼!你們這是什么?這是仙人跳!是敲詐勒索!”
“我不服!我一個字都不會賠!我要去市里告你們!我要找我的律師!我要讓你們賠償我的醫療費!精神損失費!”
地中海氣急敗壞地咆哮著,哪還有半分有錢人的派頭,活脫脫一個吃了大虧又無處說理的冤大頭。
一片死寂中,只有鄭明成還在病床上‘哎喲哎喲’地哼唧,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給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添上了一把火。
周鳳君推開擋在身前的母親,幾步走到地中海面前,仰起一張掛著淚痕卻更顯楚楚可憐的臉。
“梁先生!您誤會了!天大的誤會啊!”
她的聲音又軟又糯,帶著一絲顫音,瞬間就將那股子火藥味沖淡了幾分。
“我跟鄭明成根本就沒有處對象!”她急切地解釋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掉,“他今天來找我,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我們真的不是一伙的!您千萬別誤會!”
說完,她猛地轉身,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死死盯著病床上的鄭明成,眼神里不容置喙的命令。
“鄭明成!你快跟梁先生解釋清楚!你今天就是個瘋子,跑來胡攪蠻纏!你快說啊!”
周鳳君的心在狂跳。
但她有十足的把握。
鄭明成這個蠢貨,從小就是她屁股后面的跟屁蟲。
她讓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
小時候,她讓他去河里摸田螺,他二話不說就跳下去,差點淹死;
長大了,她說想吃市里國營飯店的點心,他能騎著自行車跑三十里地,就為了給她買一包桃酥。
他鄭明成算個什么東西?
一個沒個正經的地痞流氓,除了對她死心塌地,一無是處!
當初要不是看他把賺的錢都上交給她,并拍著胸脯保證,以后掙的錢一分不留全上交,她周鳳君能看得上他?
他配嗎?
也就是個臨時的錢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