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音瞪大了眼。
有那么一瞬的怔愣,隨即是爆發出的強烈怒氣,上半身動彈不得,就提腳踹,謝淮摟著順勢一倒,兩人滾到地毯上,還未反應過來,兩只腕子讓一把鉗住按過頭頂,粉唇又被含住。她實在氣不過又上嘴去咬,但男人狡猾得很,淺嘗輒止,并不深入,把兩瓣唇肆虐得又紅又腫。
他抬起頭,身下曲音滿面潮紅,發絲凌亂,眸子亮得嚇人,恨不得撕了他的那種。
謝淮占了便宜滿足回味,反倒是笑了,如玉的手指輕柔揩去她額角的汗珠,“縣君是大夫,應懂得養生一道,中正平和,最忌肝火,莫要生氣。”
句句都在撩火,卻叫她別生氣。若他不是皇帝,若他不是皇帝,她一定,一定……曲音慢慢恢復了情緒。
謝淮扶她起身,見她衣裳裙子褶皺巴巴,從架上取下一件月品緞黛青色龍鳳紋披風,慢悠悠給她系上,還順手扶正她發間金簪,步搖上蝶翅扇動,珠串搖晃。
“縣君一路辛勞,先回宮中安歇,待晚間孤再備雅宴,切望縣君能垂光光顧。”
曲音沉默告退,到重華宮,宮女晚晴引她至寢殿,菱花紋落地罩分隔出內外兩室,掀起珍珠帳簾,可見對墻上一幅牡丹圖,下設桌椅,左面一座十二折的花鳥曲屏,屏風后一架紫檀碧紗床。
她解了披風,紅玉掛到衣架上,又吩咐小宮女人打了熱水,伺候著梳洗換衣。
曲音上了榻,她放下床帳,“縣君您歇息一會兒,奴婢就在這兒,有事兒喚一聲。”
怎么辦,怎么辦啊?
謝淮他好像是來真的,瘋了不成?
就算她與宋子初已和離,他難道一點顧忌也沒有?難道沒想過以后君臣如何相處?不尷尬嗎?
再說,謝淮瘋了她可沒瘋。
連一個崔娘子尚且不能忍,何況三宮六院,無數個“崔娘子”,她若有“容人之雅量”,也不至于走到和離這一步。她常常背后嘲諷老夫人空有一身清高,實際上她不也一樣?
再論她一介孤女,無權無勢無親族,謝淮一時興起,或許是存了幾分喜愛,但總不至于讓她做皇后?大臣們唾沫星子淹不死他!
——嬪妃上頭正宮壓頂,抬抬手便能弄死她,深宮險惡,曲音沒那么傻。
只是,她的意愿并不重要。謝淮跋扈自恣,肆意妄行慣了,底下人誰敢勸諫?
所以,她要怎么辦呢?
只能等機會了!
巳時,紫袖領著一群宮人,抬了三只紅木大箱子入了重華宮,正遇上晚秋出來。
“紫袖姐姐,您怎么來了?”
“陛下讓我給縣君送點兒東西。”
“縣君睡著呢,我去叫紅玉姐姐。”
沒一會兒,紅玉輕手輕腳退出房門,提裙下得臺階,“怎么打發你親自來了?小喜呢?”
紫袖笑道:“小喜有別的事情忙,我過來找姐姐說說話。”
晚晴會意,招呼小黃門、小宮女們往庫房方向走,“跟我來,都小心點,別磕磕碰碰的。”
“縣君怎么樣?”紫袖往房里斜了一眼,長月宮里,她雖然沒親眼著見,但動靜不小,出來時還裹著陛下的披風,縣君定是被欺負了。
紅玉斂了笑意,面露擔憂,“不太好,一開始翻來覆去,不知是不是哭了,好長時間才睡著。”論親疏遠近,她打小伺候謝淮,心中有所偏向,自然不會道他的是非對錯,卻不妨礙她真心誠意顧念曲音。
人吶,就是一個眼緣的問題,要她說,縣君于陛下有救命之恩,天授地設的一段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