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堂是齊大夫的祖產,前朝時就經營得極負聲名,得了安國公府庇佑,近年儼然已成京城第一大醫館。
齊大夫來信,一是詢問她何時再回明心堂,二是手中有幾個病人拿不準,想請她幫忙看看。
“等齊大夫定了時間我再走一趟。”
柳月嘴快,“還真要去呀?”
曲音瞪了她一眼。
“我看娘子是被柳神醫教傻了,也不知道圖個什么?!?/p>
和月:“閉嘴,有你這么背后編排主子的嗎?”
柳月哼了聲,“你難道不這么想?我聽娘子說,江洲和洛州瘟疫,柳神醫是主動去的?!闭媸遣慌滤溃?/p>
“神醫醫者仁心,怪不得能譽滿天下,得世人景仰。好了,別說這些了,抓緊辦事去。”
三日后,曲音從東側門上了一輛不起眼的暗木色灰頂馬車,隔著輕晃的簾子,她道:“勞煩謝侍衛了。”
輕裝簡行,就他們二人。
謝八不善言辭,悶悶道:“您說哪里話?!?/p>
明心堂后門,曲音踩著小杌子下車,一頂素色輕絲長帷帽遮住面容,白色外衫掩著縹碧的袖子、水紅的裙角。
看門的黃老丈一個定睛,驚叫起來,“曲大夫?”
“是我,黃伯還記得我。”
黃伯咧著大牙笑,“老兒眼尖著呢,不然東家也不會讓我看門。何況曲大夫您是老兒的大恩人,我要認不出來該天打雷劈了!”
是曲大夫?。∵@都一年多了,大家私下里傳,曲大夫應是被重金挖墻角了,別看她是女子,論起醫術,他們東家拍馬都趕不上,疑難雜癥請教
“曲大夫,您來找東家的?”
“我與齊大夫約好了。”
黃老丈一拍大腿,“怪不得那傻大個兒一大早在這兒晃,問他也不肯說,原來接曲大夫來的,這個不靠譜的,還鬧肚子跑茅房去了,您快請進,不用管他?!?/p>
又閑話幾句,曲音進了后堂,一株高大的石榴樹映入眼簾,鮮紅如火的花朵點綴在一簇簇深綠的枝葉中。
后堂是大夫們休憩的地方,不大,一并十幾間青瓦連房,只幾個掃灑的下人走動。沒一會兒,齊大夫氣喘吁吁地找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曲娘子恕罪?!?/p>
“我原先的診房可還在?”
“當然還在,我們都盼著曲娘子回來,日日都有打掃,前幾天還換了新裝飾。”齊弘光在前引路,微微躬著腰,畢恭畢敬,一面還張望,那傻小子讓他來接人,跑哪去了?
曲音腳步輕快,“你送來的醫案我看過了,方子大抵沒什么問題,我只調了一兩味藥,份量有所增減。”
齊弘光看完重擬的藥方表示:曲娘子太謙虛了!
“其中有兩個,一個是誤食毒草,一個是腹痛,這兩人我也拿不準,要親自看看。齊大夫,他們來了嗎?”
“來了來了,就在診房候著。”
曲音在明心堂待了個整日,施了兩回針,累確實極累,但久違的充實,使得她一直懸浮的心有了些許落地感。取下帷帽時,和月還納悶,娘子忙活了一天,反而神采奕奕的,那眼珠子喲,晶亮似黑珍珠,水靈生光。
她拆了發髻,換了衣裳,“我去看看三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