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中早已準(zhǔn)備好了這份報酬,聞言笑道:“國舅爺就算不邀請,小子也要厚著臉皮叨擾了。”
“哦?”長孫無忌語氣懷疑,道:“是嗎?我還以為你躲著我呢?”
“怎么會……小子早已準(zhǔn)備好了一份薄禮,等小子登門拜會時,必會讓國舅滿意。”
“呵呵……”長孫無忌沒有再說什么,拍了拍李牧的肩頭,擦身而過。這時申國公高士廉醉眼稀松地從樓梯下來,看到李牧,頓時大叫他的名字,李牧趕緊迎過去,一直把他送上了馬車,才算是消停下來。
李績、程咬金等都早走了,見到李靖的時候,李牧與他寒暄了幾句。但是李靖似乎不想與人過多來往,對李牧的態(tài)度說不上冷淡,但也不是非常熱絡(luò),李牧能感受得到他話語中暗藏的疏遠(yuǎn)。
約莫小半個時辰,終于把賓客都送走了。天上人間頓時冷清了下來,服務(wù)員們合上了閘板,開始清理桌上的殘羹剩菜。李牧吩咐護(hù)衛(wèi)好生巡視,又乘坐升降機來到了五樓。
五樓的情景,與他離開時一般無二,只是娜扎和李淵的眼睛都有些紅,看樣子是哭了一場了。李牧大概能猜到李淵會跟娜扎說什么,無非是關(guān)于李建成的事情。在娜扎離開長安的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記事了。而且從她一直帶著李建成刻的玉牌來看,她對這個父親,未必沒有感情,多半是愛恨交織。但是親情畢竟割舍不斷,李淵提起來,哭一場也是正常。
李淵就更正常了,他對李建成一直心存愧疚,而且從他提起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往事態(tài)度中看,他對李建成是非常滿意的,無論是立國前后的貢獻(xiàn),還是父子之間的個人情感,不能說不在李世民之下,而是定在李世民之上。
李牧也能夠理解,畢竟李建成比李世民大了十歲,李淵有自立之心時,李世民恐怕只有十二三歲,還是一個孩子。他能夠與之謀劃的人,唯有李建成一人而已。而后大唐立國,四處反王割據(jù),李淵寧愿讓李世民四處征戰(zhàn),也舍不得太子離開長安,也可見在他心中,李建成的分量是要超過李世民的。
而且今日,李淵如此堅定地表態(tài),要保娜扎的性命,也足見他對李建成的歉疚。
只是這件事,太難辦了。
李淵見李牧來了,對小陳公公道:“先帶這孩子去安歇,就在這五樓尋個房間,不要離我太遠(yuǎn)。我與逐鹿侯有話說,不用你伺候。”
這等涉密的事情,小陳公公巴不得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趕緊應(yīng)了一聲,帶娜扎離開了。李淵對李牧示意了一下,李牧坐在了他剛坐過的錦墩上。
“這孩子的命太苦了,我得保她。”
李牧沒有言語。
“她是建成唯一的后人,我得保她。”
李牧終于開口,嘆道:“太上皇不必跟臣解釋,臣能夠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太上皇需知,今天的事情是瞞不住的。樓下的護(hù)衛(wèi)全部來自宮里,不用臣說,太上皇也應(yīng)知道,必有陛下的眼線。恐怕現(xiàn)在就有消息傳入宮中了,若非陛下醉了,現(xiàn)在娜扎還能不能在這里都不一定。明日天明,宮中必有反應(yīng)。”
頓了一下,李牧又道:“這件事非同尋常,陛下恐怕……”
李牧沒把話說得太明,但是李淵豈能不懂。他嘆了口氣,苦笑道:“這便是天家親情啊,淡薄至此……李牧,你相信嗎?其實很多事情,世民也不想做,但他騎虎難下,他不得不做,否則他便無法向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交代。都說帝王富有天下,但真正如此嗎?帝王,也不得自由啊!”
李牧點點頭,深有同感。不說別的,就前兩日的事情,李世民恨死了魏征,但又把他怎么樣了?當(dāng)皇帝,哪有那么隨心所欲,魏征就算是令人作嘔,但只要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就得讓他在朝堂上,哪里來的自由。
“我還記得,那日世民身穿鎧甲,滿身血污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跪在地上,哭著對我說,建成和元吉要殺他,他不得已,把他們殺了。他把手里的劍遞給我,讓我殺了他……你可知,當(dāng)時我身邊的禁軍足有三千人,而世民身邊不足五百,我若殺他,他反抗不了。”
“臣相信、”李牧遲疑了一下,道:“但如今時過境遷,太上皇若以此要這個人情,恐怕還是不成。”
“不、我不是要他的人情。”李淵搖搖頭,道:“我只是感慨,這天家的親情,到底有幾分真!”
“你等在此處,我去拿一樣?xùn)|西。”李淵說著,從胡椅上起來。李牧看著他進(jìn)了一個屋子,不多時,李淵拿著一個卷軸出來了。他把卷軸交到李牧手里,道:“明日你進(jìn)宮一趟,如實告訴世民,不要有任何隱瞞。再把這個卷軸交給他,你對他說,這樣?xùn)|西是娜扎帶來的,現(xiàn)在獻(xiàn)給他,乞求活命。你再對他說,我如今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想要一個普通的,承歡膝下的孫女伺候在身邊,他若心里有我這個父親,還把我當(dāng)成父親,在我活著的時候,就不要再向親族舉起屠刀,等我死了,一切隨他,我看不見,也就罷了。”
李牧正要說話,忽然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信息,讓他怔在當(dāng)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