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岡進(jìn)來的時候,輕手輕腳,他的女兒就在內(nèi)間由乳母帶著,他可不想給鬧醒。
周南此時正披著一件褙子,湊在燭臺邊。手上拿著針線和布料,專心致志的在縫著什么。
“怎么還沒有睡?不是讓你先睡了嗎?”坐到她身邊,他輕聲問著。
生產(chǎn)后早過了一個多月,月子也已經(jīng)過去了。這幾天,韓岡都在素心和周南兩邊輪換著度過。今天輪到周南,但因為趙隆、王舜臣來訪的緣故,就吩咐讓周南先睡。大半夜還做著針線活,對于剛剛坐過月子的產(chǎn)婦來說,還是很傷精神的。
“前面才給大姐兒鬧醒。”周南把手上的布料展開來,正是一件小衣服的模樣,“現(xiàn)在又睡不著了。想著這件衣服還沒做好,就拿了起來。”
韓岡的一對兒女,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起名。年紀(jì)太幼了,最好起個好養(yǎng)活的小名,比如像王安石的小名獾郎。到了七歲之后,再起大號不遲。韓岡也有個小名,但他不想再聽到。
韓岡探手過去,拿走周南手上的針線活,“不要縫了,燈下做女紅,容易傷了眼睛。”
周南輕盈的起身,對韓岡屈膝一福,嬌聲笑道:“是,官人!”
服侍韓岡在后間的浴房換洗更衣,周南為了方便動作,也脫下了外袍。
一頭青絲只用一條絲帶系住,由棉布縫制褻衣,不如絲綢輕薄,卻柔軟而貼身。在月子中又養(yǎng)了一陣,整個人變得珠圓玉潤的同時,身材比例卻漸漸恢復(fù)了舊觀。因為濺了水的緣故,褻衣緊緊貼在周南的身上。峰巒起伏的身材,在微光下顯得分外誘人。
回到臥房,摟著換了身干爽褻衣的佳人,雙手貪戀著懷中嬌軀的豐腴。
周南雖然頭腦沉沉,但還有著一分理智,推拒著:“官人,不行!”
“我知道。”韓岡也沒有昏頭,知道還不到時候。可他的手指卻撫上佳人豐潤的雙唇,輕笑道:“其實還有別的手段。”
看不到臉上的紅暈,但低垂下去的頭,卻述說著她心中的羞赧。教坊司是以曲樂事人的地方,對于人倫之道上的奉迎之術(shù),明面上是不會刻意教授。但私下里,還是有著教習(xí)。該知道的,周南也都知道。
雖然周南心中也不反對,但還是羞澀的說道:“等過幾日云娘妹妹進(jìn)來,就能讓她好生服侍官人了。”
韓岡的動作停了下來:“總是苦了你了。”
周南輕輕嘆起,知道他為何突然這么說。她回身摸著韓岡的臉,動情的說著:“換作是其他人,誰會顧慮著我們女兒家的心思。能讓官人掛在心上……也足夠了。”
前面在她們懷孕的時候,照常理就可以收了云娘入房。但韓岡還是等她們生了孩子之后,心中有了依托,才有了動作。這份心意,周南和素心都能感覺得到。
小門小戶的夫妻相伴廝守當(dāng)然好,但既然上天沒有給她這個命數(shù),終身也已經(jīng)托付給眼前良人,周南也不會再去爭什么。能得一知心的愛侶,又有個女兒,日后當(dāng)還能再生幾個兒子,周南已經(jīng)很滿足了。比起在教坊司中,每每讓她從噩夢中驚醒的‘一雙玉臂萬人枕’的未來,眼下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幸福。
韓岡也暗自慶幸,幸好兩女都是和婉的性子,一顆心也都在自己身上,并沒有鬧出不愉快的事。不過他不會就此而放心,許多事要未雨綢繆,在危機出現(xiàn)前就該化解掉。家庭也是一樁事業(yè),需要用心去經(jīng)營。
他納了周南和素心時,家里連個酒席都沒辦,現(xiàn)在收云娘,消息都已經(jīng)在外面?zhèn)鏖_了。不好生安撫一下受委屈的周南和素心,日后云娘在家中也是難做人。
“官人……”
周南在韓岡耳邊輕聲訴說,打斷了他的思緒。
燈臺上的蠟燭已經(jīng)燒到了最后,閃了幾閃之后,便熄滅了。黑暗隨即涌了過來,掩去了床上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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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是韓岡納妾的日子。
隴西城中,現(xiàn)在都知道韓岡新近要納的妾室,本來是韓家的童養(yǎng)媳,幾乎是當(dāng)女兒在養(yǎng)。她侍奉了韓家父母近十年,最后被韓岡納為妾室。憑著這份苦勞,今次操辦一下也不為過。
韓岡還沒有娶妻,就納了三個妾室,而且還有了兒女。從禮法上說,當(dāng)然不合規(guī)矩。只是一般的大戶人家的子弟,基本上都是如此。十三四歲時,就跟通房丫頭,十四十五就有了子女也有很多。世風(fēng)如此,都是當(dāng)成了尋常之事。沒人向韓岡提出不對,韓岡也不覺得不對。
若是有人因為此事,而收起了結(jié)親的念頭,對韓岡而言,也不是多讓人遺憾的事。
賀禮堆滿了韓家的堂屋。官家錢明亮,帶著兩個識字會算的下人,將禮物一件件的登記造冊,并對照著禮單,看看有無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