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他們布置怎地又找到了幾個外祖父家尚未敗落時在府里伺候的下人,那些人信誓旦旦地說見過她母親婚前與外男私會。
這些人就像是唱戲一樣,你方唱罷我登場,一人一句話,輕易將她母親生前的名聲毀得干干凈凈。
而她這個侯府嫡女,便成了她母親對侯爺不忠的證據。
五日前,她被趕出侯府,出府前,薛氏居高臨下地對她說,她父親念著多年養育之情,不愿意繼續追究,望她務必要牢記侯府恩德。
季嬋無論如何都不能替母親接下這般大的罪名,她想著今日是父親生辰,以往的許多年,都是母親陪著父親過生辰,或許今日他會念及與母親的情誼重查此事。
青禾將她帶去花園回廊處候著,便直奔園中燈火明亮處。
季嬋望著遠處燈火,忽然想起去年,園中也是掛滿了花燈,母親在她的央求下陪她一同猜燈謎。
不過一年光景,外祖全家流放,母親病逝,而她需要站在侯府等著旁人通傳。
只踟躕了片刻,季嬋便邁步朝那燈火處而去。越是走近,女子嬉鬧聲便越是清晰。
季嬋走到假山旁停下了腳步,她見到了不遠處正在陪著薛氏與薛氏帶來的一雙兒女猜燈謎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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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昭手中提著一盞花燈,立于她父親左側。
而薛瀅則站在她父親右側,甚至還親昵地挽著她父親的手臂。
四個人站在花燈前說說笑笑,薛瀅一聲聲叫著父親,仿若真的一家人。
一家人?
季嬋心頭忽地一窒,死死盯著站在她父親身旁的薛昭與薛瀅。
以往她與薛氏的一對兒女鮮少見面,故而從未留意,如今卻突然發現,這兩人的側臉與父親如此相像!尤其是薛昭。
而薛氏能容許薛瀅與她父親如此親近,除了他們是親生父女,還有別的解釋嗎?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母親去后不過三個月,薛氏就能入門,還能帶著她的一雙兒女一同嫁進侯府。
或許,她也該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落得如此下場了。她甚至開始懷疑,外祖父全家被流放后母親突然重病不治,是真的生病了嗎?
季嬋感覺身體越來越冷,她發現自己可能從來沒有了解過父親。
小時候,她找父親陪她玩,父親總說忙,原來并非沒空,只是他心愛的女兒不是自己。
季嬋沒有再看下去,從來時的路安靜離開。
來時在心中醞釀了許久的話也都散了,還有什么可說的呢,扣在母親身上的那些罪名,說不得就是父親為了薛氏一手炮制的。
季嬋離去后大約一刻鐘,青禾才去回廊處找人,卻發現人已不見蹤影。
她去門房那問了一嘴,才知道季嬋早就走了。
她將消息悄聲告知了坐在石亭里看女兒猜燈謎的薛氏,薛氏眸光微轉,低聲與身旁長子薛昭說了幾句話,薛昭便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