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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時間到，速速離開！（第2頁）

楚音走了進(jìn)來。她沒有摘下臉上的輕紗，只有一雙沉靜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異常清晰。

她身后，那個低垂著頭、帽檐遮臉的“小廝”也走了進(jìn)來，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

楚候的目光掃過楚音，落在那個“小廝”身上。他盯著那身影看了幾息，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顫了一下，隨即，他那張遍布滄桑的臉上，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扯動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做一個安撫的表情，最終卻只是牽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楚音走上前，在牢籠前兩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緩緩地、鄭重地屈膝跪了下去，對著囚室內(nèi)的父母行了一個大禮。

“音音……是你？”

楚候夫人的聲音因長期哭泣而嘶啞干澀，她終于將空洞的目光聚焦在楚音身上，認(rèn)出了女兒，但也僅僅是一瞥，很快又陷入自己絕望的世界。

她只是喃喃著，“……何必來……這里臟……這里冷……”

楚音沒有起身，依舊保持著跪姿，抬起頭，聲音清晰而低沉：“爹，娘。女兒……來送你們最后一程。”

她的聲音穩(wěn)得出奇，聽不出多少波瀾，但每一個字都沉甸甸的。

旁邊的“小廝”——楚懷謹(jǐn)，在聽到“最后一程”四個字時，身體猛地一震！

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陷掌心，才強(qiáng)行壓下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悲鳴和跪下去的沖動。

他只能將頭垂得更低，斗笠的陰影完全遮住了他此刻必定扭曲的神情。

楚候的目光從楚音身上，緩緩移向那個死死壓抑著情緒、幾乎要縮進(jìn)角落陰影里的“小廝”。

楚候的呼吸猛地一窒！他那雙歷經(jīng)滄桑、看透世情的眼中，瞬間爆發(fā)出極度的震驚、無法言喻的狂喜和隨后而來的、更加深沉的痛楚！

嘴唇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想說些什么，喉嚨卻像是被滾燙的烙鐵堵住！

就在這時，一直木然低語的楚候夫人似乎也感應(yīng)到了什么。她那空洞的視線也落到了那個“小廝”身上。她的目光在“小廝”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猛地轉(zhuǎn)向楚音身后——那個始終跪得筆直的身影！

那一身宮裝的剪影，即便面容被輕紗遮掩，但那份骨子里的沉靜儀態(tài)……是她的女兒！那么，能讓女兒以這種方式帶入這死牢的人……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混沌！

“……謹(jǐn)……謹(jǐn)……”一聲短促的、幾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氣息聲響起！

她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阻止那失控的呼喊沖破喉嚨，但整個身體卻如同風(fēng)中枯葉般劇烈地抖動著！

楚懷謹(jǐn)猛的一僵！指甲更深地刺入掌心，巨大的痛苦如同電流般傳遍全身，也沖散了那股不顧一切的沖動。

他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喉嚨里壓抑著沉悶的嗚咽，終于將那股幾乎要毀滅所有人的悲憤強(qiáng)行按捺下去。

牢房內(nèi)死一般寂靜。

楚音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她輕輕收回了按在楚懷謹(jǐn)手腕上的手，對著牢內(nèi)的父母再次深伏下身，額頭觸碰到冰冷堅硬的地面，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祭奠般的莊重：

“父親，母親。女兒千般不孝，萬般無奈……女兒唯有此心此身，在此……拜別雙親。女兒謝父親母親……生養(yǎng)之恩。”

楚候布滿皺紋的臉上肌肉劇烈抽搐了幾下，最終化為一聲極輕、卻極其沉重的嘆息。他用盡了生命最后的一點力氣，清晰地說道：

“音音……謹(jǐn)兒……”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隔著牢籠的生死界限，叫出了兒子的名字。“好好……活著。莫問……莫恨……好好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一直死死盯著的獄卒沉聲打斷：“時辰到！速速離開！”

沉重的驅(qū)逐如同最后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