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黑的鐵棒在烈日下映出短短的影子,茫茫荒野上沒有一絲遮攔,陽光熱情地在兩人的皮膚上跳舞,打了好幾個補丁的厚布鞋和砂石摩擦,每走一步,都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來,宛若有只正在磨牙的老鼠。
不過就算這般,依舊沒有堵住墨某嘴中的罵罵咧咧。
“這死老頭!臭老頭!弱智老頭!!”
“給大爺我派遣到這么一個鳥不拉屎的地兒來!我衷心的祝愿他早登極樂!”
“嗨呀!可累死我了!”
說著說著,墨某負氣般的把棍子一拄,一屁股便坐到地上,剛接觸到那地上砂礫,燙的猛地一個激靈,以一個更為迅猛的速度“噌”的一下又蹦了起來,整個過程那叫一個行云流水,不知道還以為他這是早就練就好的什么獨門絕學(xué)。
“日你姥姥的!這鬼地方!這都快入冬了,怎地還熱得跟下火似的!”
“行了行了,別哭喪著臉了。”
鐵風(fēng)轉(zhuǎn)過頭,無奈的瞧著那一臉不痛快的墨某。
“風(fēng)老破例提拔你當(dāng)執(zhí)法者,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
“提拔就提拔嘛,又何必要加個條件?!”
“加條件也成,又何必非得讓我去幫你找那勞什子‘鐵血峰’?!”
墨某哀聲嘆氣,喋喋不休的抱怨著,嘴里連珠炮似的半點不停歇。
“這天下怕是沒有比這再麻煩的差事了!”
兩人又行得一陣,鐵風(fēng)突然停下腳步,眼神在墨某那寬大的身軀上上下打量起來:“我倒是當(dāng)真有些好奇,你既這么怕麻煩,又何必一定要當(dāng)那執(zhí)法者?要知道,這恐怕是天下最麻煩的幾種身份之一了。”
“而且你這形象就不大符合。”
“我這形象怎么了?我這形象怎么了?!”
墨某不忿的上前幾步,和鐵風(fēng)就形象問題義正言辭地爭執(zhí)了幾句,爭執(zhí)過后,卻對著那一地的熱砂長長的嘆了口氣。
“唉,我……我只是想回家。”
說起“回家”兩字時,墨某臉上的憤然神情再也不見了,仿佛憶起了什么值得追憶的往事。
“鐵兄弟,我已經(jīng)離家十多年了,也不知家中父母可好……這么久沒回去……他們一定很擔(dān)心我。”
“難不成你當(dāng)日離家之時,并非情愿?父母也不知?”
“并非情愿……差不多算是吧……莫說我父母不知,就算我自己也沒想到,這來時容易,再想回去竟那般困難……唉!”
兩人尋了一顆枯樹下坐了下來,鐵風(fēng)將鞋脫了,在樹根處輕輕的磕著,沒多一會兒,幾粒棕黃的沙粒便調(diào)皮的跳了出來。
“你家到底又多遠,難不成尋一些快馬快船還回不去,莫非你家住在天上不成?”
“我家……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遠,你說是在天上,倒也當(dāng)真極有可能……”
“滾去!住在天上,你還真當(dāng)自己是神仙了啊?!”鐵風(fēng)惡狠狠地將鞋穿了回去,又換了一只,一臉鄙視的瞧著那仰望天空的胖臉,墨某卻仿佛出了神,也不嫌那陽光刺眼,臉上被映成了橙紅色,隔了好久都不發(fā)一語。
沉靜片刻,鐵風(fēng)卻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墨某身前,問道:“你說回家……又和加入執(zhí)法堂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卻是一言難盡。”墨某搖了搖頭:“說了你也不會信的,我們快些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