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頂,曾名蒼梧峰,引鳳山最高峰,傳言古時此處曾有棵五百年梧桐樹,被山下百姓一度奉為神樹,逢年過節必有祭祀,香火不斷,后有窮兇極惡的妖人也來此求神樹保佑,惹得老天震怒,降下雷劫,將此處削為禿峰,四周棧道小徑也皆被削成立陡的峭壁,是以后稱蒼梧頂。
這地方名氣雖大,但平日里卻是人煙罕至,沒有相當的輕功造詣,絕難登頂。
前夜眾人在引鳳亭上商議了幾番,最后還是從了那三無道人的提議,司馬正義打道回府,而執法堂與東靑教各人則分頭而行,只剩一些無關群眾面面相覷。駱統領和執法堂眾人稍微招呼了一下,便安排他們先回了洛城執法堂,帶著鄭宗二人隨意吃了些肉食,而后便馬不停蹄的趕路,路途雖不遙遠,但山林茂密,草木橫生,車馬不能行,運起輕功奔波了一夜,直到次日午時,方才登到了蒼梧頂上來。
鄭宗畢竟年事不小,又本不以輕功見長,到了此處早已被汗漬打透了衣衫,呵哧呵哧運了好大幾口氣,急不可耐的問道:
“駱統領,不知你何時修煉成了借尸還魂之法,也不知會我一聲,這可將老夫瞞的慘嘍這半年來,我也不知道給你燒了多少珍藏已久的武學秘籍,功法冊子,你可得想法子歸還與我”
駱統領雖比鄭宗年輕許多,但無論手段人品皆讓鄭宗極為服氣,因此鄭宗在面對這位駱統領時,并不以年長就端起半點架子,是以這洛城正副兩位統領平日里相處的極為融洽,此處既無外人,言語交談就隨意了許多。
“鄭兄弟,借尸還魂那等荒唐之說你也肯信?我且問你,你見我尸身的時候,可曾細細檢查過了?”
鄭宗聽這“鄭兄弟”的稱呼甚覺奇特,兩人雖說熟絡,但依著執法堂的規矩,當是以職位相稱才對,這點但凡有點見識的平頭百姓都是知曉的。
“這個他們運來你的尸身時”鄭宗話說一半,總覺得當著一個大活人說出“你的尸身”極為別扭,但一時又想不出什么其他稱呼,干咳了兩聲,又繼續說道:“那尸身運來時,我們大家伙都明明白白見到的執法堂金袍與洛字金牌,而且那面容神態和你也一模一樣,脖頸處的傷口更是做不得假,卻怎么卻怎么卻怎么”他一連說了三個“卻怎么”,顯是對此事依舊毫無頭緒,但此刻駱統領生龍活虎的站在面前,無論怎么說,他鄭宗是被唬過去了,想到這,不由得垂頭嘆了口氣。
“你可還記得三年前王霸與那佟掌柜的案子?”
鄭宗雖不知駱統領為何突然提起此事,依舊認真的答道:“當然,那王霸與布莊佟掌柜都是身長腿短的身材,那王霸趁著佟掌柜出門,便給自己改容換裝了一番,大搖大擺的走進布莊,把莊內的三百八十二兩現銀統統取走了,不過這人沒過幾天便被兩個侍衛抓捕歸案,倒也沒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似這種無關性命的事情,執法者卻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但無論大小,每一件鄭宗都是如數家珍,連銀兩數也不會記錯半點。
答完之后,只見駱統領閉口不語,長嘆了一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瞧的鄭宗還以為自己哪里說的錯了,又自顧自的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嘶易容改裝”
過了好一陣子,鄭宗才頓悟一般,深吸一口氣,駱統領也向他投去了贊許的眼神。
只見那鄭宗神態一變,大聲斥道:“你是易容改裝的對不對!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駱統領?!”
駱統領聞言一個踉蹌,臉上剛升起的一絲期許瞬間煙消云散,一改往常的儒雅:“老子要真是易容改裝來的還能告訴你?!能不能動點腦子!”
鄭宗收起了準備大打一場的架勢,暗想:此話有理啊。又說道:“對啊你應該是駱統領的那誰是易容換裝的呢?”
駱統領沒好氣的說道:“尸體啊,媽的,真是個榆木腦子”
鄭宗向來便是個死板的性子,做事從來都是一板一眼,按部就班,遇到這等奇異之事當真有些云里霧里,被點明了真相之后,一時間只感老臉大臊,極為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額駱統領,我跟你開玩笑來著咳咳?!?/p>
連為何會有這么一個易容改裝的尸體,鄭宗都不好意思再追問了。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只見五道身影依次從崖邊探出,平平穩穩的落在了一旁,其中三人身著青,紫,白,三色短袍,正是東靑王與座下紫鳶白鷙二王,卻仍然不見黒鷲王,而二王身旁各帶了一人,不得不說,能多挾一人飛上這蒼梧頂,可見這東靑教輕身功夫的造詣確實不同凡響,但相較這奇妙的輕身功法,那被挾上來的兩人,卻是更吸引了駱統領與鄭宗的注意。
白鷙王所挾是一男子,四十來歲年紀,粗眉大眼,挺腰闊背,手掌比尋常人寬大了許多,掌緣布滿了老繭,顯是個練家子,而紫鳶王身旁則是一女子,看似也有三十多歲的年紀,膚白身細,五官精致,優雅中帶著一絲憔悴,雖是為人所制,卻神態自若,并無尋常婦人那般驚恐神色。
那男子駱統領與鄭宗都是識得的,正是引發此次約斗的主角之一,失蹤了許久,人稱“鐵掌開山”的陸天南,右邊婦人兩人雖不識得,但此情此景,也能猜到個八九分了。
正是陸天南之妻,陸星柳的娘親。
蒼梧頂很是寬大,少說也有個十多丈長寬,此刻剛過午時,白日當頭照,這頂上除了孤零零的七人與七個矮短的影子別無他物,倒是顯得有幾分荒涼。
幾人站穩后,白鷲王和紫鳶王便把兩人放了開,東靑王與駱統領相互寒暄了幾句,陸天南便搶著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