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老人滿面風霜,破損的袖袍顯得他有些狼狽,接連不斷的轟殺,饒是以他的實力,仍舊會感受到一陣陣內力難繼的虛弱感。
四周荒涼得可怕,連那不時滾過的砂石都被風吹的瑟瑟發抖,生怕自己下一刻要遭受無名之災,再不能見到那溫柔的晨曦,便要化作一捧流沙。
到處充斥著觸手可及的肅殺感。
眼前的年輕人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驚異,過去如此,現在亦如此。
其實早已不算年輕人了,已經七百年了,誰也不再年輕,但他心中依舊習慣稱之為‘年輕人’,那個當年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大陽國的,讓他頭疼不已的年輕人。
七百年了,他一心修道鐘山,解劍真經已練至大成,這是他最得意的武功,經歷了化有劍為無劍,化無劍為有劍,最終達到了化無為無的最高境界,出手收招間早就不拘泥與一招一式,劍出無形。
他自以為武功早已甄至無敵之境,也不想再翻出那些不堪的陳年舊事,若非令吾所作太過瘋狂,恐怕他此刻還在鐘山上賞著高山俊水,品著清風美茗。
他下了鐘山,來到了鐵血峰。
本擬出手制住令吾便罷,卻也從未想過,自己會經歷一場如此惡戰。
四面都是劍光與刀芒交織成的網,那邃黑色的細線仿佛是無常手中的招魂幡,一招不慎,便要邁過那生死之間的鴻溝。
他已經使出了太多的得意絕學,力氣也到了極限,卻都被對面這年輕人給化去了,每一回都仿佛到了那令吾承受的極限,但過后才發現,那遠非其極限。
這年輕人仿佛擁有著無窮的潛力,戰了一整夜,臉上依舊擒著一抹如同當年般的狂熱,恍惚間,鐘山老人竟好似又看見了當年令吾力壓千軍的樣子。
只是兩人扮演的角色有些不同了。
誰是獵人,誰是獵物,沒到最后一刻,誰也確定不了。
還有最后一招。
鐘山老人低了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傷口密麻的手心,眼中浮現了一抹掙扎,最后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壓抑下了什么。
終究沒有出手。
“國師,怎么?技窮了?”
令吾雙手半握著,帶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要不要如當年一樣,抱頭鼠竄,那不是你最擅長的?”
鐘山老人冷冷的哼了一聲:“令吾,激將法,在我這里是無用的。”
令吾卻驟然一笑:“你終于稱我為‘令吾’了。”
“你說我執著過往,我瞧你才是不敢面對過往罷!”
“過往之事,我早已看淡,不然我也不會此刻才來阻你。”鐘山老人淡然道。
“我看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