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塊頭往前踏了一步,腳下的碎石“咔嚓”作響,他用那把砍刀的刀面拍了拍自己壯碩的胸膛,發出“嘭嘭”的悶響。
“小子,裝你媽呢?”
他扯著嗓子,聲音里的恐懼已經被一種虛張聲勢的蠻橫取代,“就你?一個廢物,也敢學人家玩黑吃黑?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你在這里動我們一根手指頭,信不信明天你就得跟你那個殘廢朋友,還有他那個快死的老爹,一起被埋在垃圾山里?”
大塊頭的邏輯很簡單。
嚇唬誰呢?
這小子再能打,再能裝,終究是個嫩雛。
他有軟肋,天大的軟肋。
阿良,還有阿良那個吊著一口氣的老爹。
刀疤哥的手段他見識過,把人手腳打斷,嘴里塞上破布,直接扔進挖好的坑里,推土機一過,連個泡都冒不出來。
這小子只要還在乎他那個朋友,就不敢怎么樣。
他現在站在這里,不過是小孩子逞英雄,色厲內荏罷了。
瘦猴的腦子也轉過彎來了。
對啊!
他們手里有人質!
怕個卵!
他膽氣壯了不少,挺起胸脯用撬棍指著陳遠,尖聲叫囂:“聽見沒,廢物!阿良還在垃圾站等我們呢!你要是識相,現在就乖乖把鋼管放下,跟我們回去給刀疤哥磕頭認錯!不然,老子一個電話過去,那邊就直接動手活埋了!”
“他爹那個病秧子,估計一鏟子土下去就直接憋死了,哈哈哈!”瘦猴笑得猖狂,似乎想用這種方式把剛才丟掉的臉面和膽氣全都找回來。
風,似乎停了。
那股卷著塵土的嗚咽聲消失了。
空氣凝固成一塊冰,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口。
陳遠沒有動。
他依舊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但如果離得近,就能看見,他握著鋼管的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泛白,青色的血管像一條條小蛇,從手背蜿蜒到小臂。
他眼中的寒潭,在這一刻徹底凍結,然后,冰面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碎了。
那是一種比憤怒更純粹,比殺意更原始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