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山站在原地,偏頭瞬間,陸臨舟看清月光下他眼底說不清的哀。
他拳頭緊握,片刻后,語氣稍微緩和:“媽,我以后會更努力干活,多掙工分,一定讓您過上好日子,不結婚也能照顧好這個家。”
“不行!”陸母強勢,仍是那幾句話來回說:“你不結婚,別人都得戳我脊梁骨!陸家不能在我這輩斷了香火!”
“媽。”陸臨山轉身,看向陸母,他頓了兩秒:“我不想害人。”
“害什么人?我送了那么多彩禮出去,怎么害人了?”
“因為我不想害了別人好好的姑娘!”陸臨山有些崩潰地看著她,一個大男人,聲音里帶了哭腔:“你明明知道我是天閹之人!不能人道!”
陸母臉色驟變,瞬間沖過去,伸手死死捂住陸臨山的嘴:“胡說!你沒有!”
陸臨山情緒有些失控:“這能瞞得住嗎?紙包不住火,遲早會被發現的!”
“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給你治!”陸母也哭了:“就算治不好,她嫁進來了,顧及臉面,也不會往外說。臨山,我們家太需要一個女人來操持了!”
“夠了!”陸臨山額間青筋突起:“別再說了!”
陸臨山甩開陸母,闊步走出陸家。
木門“咣當“撞在門框上,陸母的哭聲追著他消失在家門口。
陸臨舟推門出來。
月光下,那張照片還躺在地上。
陸臨舟走過去,他蹲下身,撿起照片。
照片上的林穗穗才剛剛成年,穿著碎花的確良襯衫,麻花辮梢系著紅頭繩,杏眼里汪著兩汪清泉。
他伸出手指蹭掉她臉上的浮灰,卻遲遲不愿收回手。
眼前林穗穗的背影,似乎有些無法和照片上那個小姑娘重合起來。
……
前面的林穗穗走了一段路,慢下腳步。
她發現陸臨舟落她幾步路,煤油燈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
前方的位置和黑暗讓她有點緊張,林穗穗不動聲色,假裝蹲下挽起被水濺濕的褲腳,讓他先走了。
陸臨舟在前面打頭陣,林穗穗安心了不少。
走了幾步,卻突然聽到前方陸臨舟輕聲“嘶”了一下。
林穗穗的腳步猛地頓住,幾乎是本能地,她轉身沖過去。
林穗穗抓住他手腕:“怎么了?”
陸臨舟垂眸,看見她發梢滴下的水珠落在自己手背上,暈開細小的水痕。
她拇指正按在他有些泛紅的手腕上,指腹輕輕揉搓,像是在確認有沒有傷口。
兩人的鼻尖不過一拳之隔,他能看見她睫毛上凝著的潮氣,以及領口處露出的鎖骨。
“傷哪了?這兒嗎?”
林穗穗擔憂抬眸,直到撞進他深邃晦暗的眼底,才驚覺自己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