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結(jié)滾動兩下,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沙啞的氣音。
陸臨舟轉(zhuǎn)身去了后院,幾分鐘后,捧著半盆溫水回來。
毛巾在水面投下晃動的影子,他剛要遞過去,卻見她冷笑一聲:“現(xiàn)在裝好人了?”
“洗把臉吧。”他的聲音像浸了水的棉線,彎腰替她擰干了毛巾,遞過去。
“少來這套!”林穗穗猛地揮手,搪瓷盆“當(dāng)啷”翻倒在地上。
溫水瞬間浸透了他褲腳。
陸臨舟面色如常,彎腰去撿歪在地上的搪瓷盆:“我再去打一盆水。”
她望著他瞬間繃緊的脊背,所有的情緒到這一刻,突然爆發(fā)。
“你們家人永遠都是這樣!好像只有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人!”林穗穗一腳踢開盆子,砸在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可是你們才是最算計,最惡毒的人!”
“你父母為了讓所有人都覺得你哥哥是個正常人,把我娶進了家門,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孩子,村里的人就罵我是個下不了蛋的雞!可是明明是他陸臨山不能人道,我只是羞于啟齒,而不是真的是我的問題!”
“我嫁到陸家,死了丈夫,死了公婆,柳灣村的人都說我克夫,其實是你們陸家在吃我!他們不想絕了陸家的戶,又不想承擔(dān)照顧一個傻子的責(zé)任,所以逼我留下來照顧你!把我當(dāng)免費的保姆!”
“還有你,陸臨舟,最道貌岸然的就是你!”林穗穗身體不斷發(fā)抖:“我想走走不了,林家人不要我回去,我絕望了才和你做那些事。而你呢?那些事情也是你做的,卻又回頭來嫌我放浪……”
陸臨舟站在原地,偏開視線,一雙薄唇抿得很緊。
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等她發(fā)泄了一通,才沉聲開口:“是陸家對不起你。”
“對不起?”林穗穗打斷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陸臨舟你明知道我想出去,不僅不幫我想辦法,甚至幾次三番阻撓、拖延!因為要承擔(dān)拿掉孩子的風(fēng)險的人是我,你根本不著急!”
“孩子越大,風(fēng)險越大。我要是真的因為拿掉孩子而死了,是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她的聲音哽咽得厲害,指尖無意識撫過小腹:“明明是兩個人的錯,憑什么要我拿命抵?”
陸臨舟望著林穗穗噴涌而出的淚,雙手不自覺攥緊,指節(jié)都泛了白。
幾秒后,陸臨舟喉結(jié)上下滾動,突然開口,聲音像是浸了水的冰塊。
“我會想辦法。”陸臨舟墨眸幽邃:“如果出不去,孩子,我負責(zé)。”
林穗穗半空中的手驟然停頓。
“你……”林穗穗的哭聲也停下,只是眼淚還是無意識地流著:“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嗯。”
林穗穗還有點懵,直到陸臨舟撿起盆子站在她面前,他才反應(yīng)過來。
陸臨舟剛剛的意思,是說他愿意負責(zé)?
林穗穗伸手撫著自己的小腹,問他:“你說的負責(zé),是怎么負責(zé)?”
陸臨舟眸色漸深:“按你的想法負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