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舟搓洗床單的手頓了頓,指腹用力碾過床單上的褶皺:“是嗎?”
“是啊,肯定是啊!你昏迷那陣子,他天天往穗穗家跑,又是送柴又是挑水,柴火只怕都給堆得冒尖了。”春苗嫂一臉認真:“男人追女人,不就是從獻殷勤開始嗎?”
他抬眼望去,正好看見何啟星伸手幫林穗穗調整晾衣繩。
兩人距離近得幾乎能碰到她垂落的發(fā)絲,何啟星盯著林穗穗的眼神,熱切又隱晦。
“穗穗一個女娃,嫁到你家來就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不容易。”春苗嫂又湊近了些:“這男生雖說比她大兩歲,人卻踏實肯干,會補漁網、修屋頂,和穗穗搭伙過日子,倒也合適。”
陸臨舟突然加大手上的力道,搓衣板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皂角水濺到手背上也渾然不覺。
他緊盯著林穗穗仰頭大笑的模樣,肩上的那條麻花辮也跟著晃動。
春苗嫂又道:“你現在也也不傻了,也該好好回報匯報穗穗了。給她找個好婆家好男人,聽到沒?”
陸臨舟薄唇緊抿,收回視線,心下有些微妙。
“嬸子,說啥呢!”林穗穗聽到動靜,轉過頭來。
春苗嫂笑著道:“說這小何人好,總來幫你做事。”
她不敢去看陸臨舟,只是盯著何啟星磨破的袖口,聲音不自覺提高:“何同志是熱心,樂于助人。”
“熱心?”春苗嫂朝陸臨舟擠了擠眼,故意提高嗓門:“我怎么沒見他到我家來熱心一下,助人一下?主要還得是對你啊穗穗!”
何啟星的臉“騰”地一下紅到耳根。
……
幾人正說笑,院外突然傳來重物拖地的聲響。
何母弓著背跨進門檻,肩頭壓著沉甸甸的藍布包袱,左右手各拎著竹籃,里面的紅棗、核桃直往外滾。
何啟星慌忙起身去接,布料摩擦聲與重物落地聲混作一團。
他將東西堆在堂屋八仙桌上時,桌面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林穗穗攥著的晾衣夾子“啪嗒”掉在地上,她盯著何母,一時間愣住了。
“何嬸,這是……”
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余光瞥見陸臨舟靠在門框上,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穗穗啊!”何母用袖口擦了把汗,直接握住她發(fā)涼的手,掌心的繭子磨過她的手背:“我家啟星自從見過你一面,就總在家念叨你,昨兒夜里更是想你想得睡不著,拉著我聊了一整夜。”
林穗穗:“啊?”
何母鄭重地握了握她的手:“穗穗啊,我就直說了。我們全家都盼著娶你回家當媳婦,你就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