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瞬間,林穗穗意識到自己不能在邱茹月面前開罵,只能深吸一口氣,將滿腔怒火咽回喉嚨。
“這事兒,我從來就沒想著瞞過誰。”林穗穗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眼眶迅速泛紅:“你們不懂我們封建村子里的女孩過得有多可憐,我才剛滿十六,家里就開始給我找男人了。好歹我拼命捱到了成年,卻也沒法再抵抗,被‘賣給’了我家男人。”
“還說不想瞞著誰?”袁莉莉搶過她手里的體檢表,指著“婚姻狀況”欄的字跡:“你寫的未婚!”
林穗穗淚水砸在手背上:“我們鄉(xiāng)里沒有扯結(jié)婚證的,我也確實(shí)是未婚狀態(tài)。當(dāng)初被娘家媽逼著嫁人,之后男人就常年出海,根本不回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病入膏肓。我照顧了幾天就撒手人寰了……”
林穗穗壓抑的哭聲回蕩,徐蕊“哎喲”了一聲,慌忙掏出花手帕遞過去。
有人連連搖頭,嘴里嘟囔著“造孽啊”,過來拍拍她肩膀。
那幾個剛剛還在議論她的年輕女同事紅了眼眶,紛紛往前擠著安慰。
“那你現(xiàn)在來了省城,進(jìn)了我們廣播站,不就是好機(jī)會嗎?”
“對啊!省城都是自由戀愛,不講究那些的。”
“再說了,你這么優(yōu)秀,又漂亮又能干,肯定會有男人疼你的!”
袁莉莉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她本來是想讓所有人把她像毒藥一樣防備惡心,怎么大家都開始安慰了……
袁莉莉氣得不輕,她每次在大家面前裝可憐!死綠茶,太惡心了!
她正要上來再罵。
一旁的邱茹月分開人群走過來,攬住林穗穗顫抖的肩膀,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都別瞎議論了!舊社會的封建陋習(xí),能怪穗穗嗎?”
“就是!”徐蕊瞥了袁莉莉一眼:“人家從鄉(xiāng)下來的,過了那么多苦日子,廣播的能力卻那么強(qiáng)。不像有些人,一輩子生在城里……”
邱茹月拍了拍林穗穗:“穗穗,別哭了。你邱阿姨我認(rèn)識不少踏實(shí)的好小伙,改天給你介紹介紹。不說多么優(yōu)秀,至少能讓你留在省城,不再回你村子里過那沒有人權(quán)的日子。乖孩子,你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林穗穗抽泣著抬起頭,望著邱茹月和善的面容,聽著她說著自己最想聽的話。
她也沒想到,袁莉莉在這兒撒潑,把她結(jié)過婚是個寡婦的事兒爆了出來。沒給她造成困擾不說,還因禍得福,推進(jìn)了讓邱茹月替她找對象的事兒!
林穗穗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邱阿姨,不會給您添麻煩吧?我這條件……”
“你誠實(shí)、善良,懂得謙讓,勤快又責(zé)任感強(qiáng),是個好孩子。”邱茹月替她抹了臉上的淚珠:“這樣的孩子,就是條件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