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確實一般。”吳景越介紹道:“廁所和水房在走廊盡頭,廚房得去一樓……”
“已經很好了。”林穗穗摸著冰涼的鐵床欄桿,帆布包帶掃過床沿的灰。
她看見木板柜上有前任用粉筆寫的“勿動”二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陸家的鑰匙,此刻正和宿舍鑰匙碰在一起,發出細碎的響。
吳景越倚著門框,目光落在她腕間的銀鐲子上:“真決定搬出來了?”
林穗穗的手頓在床欄桿上,陽光透過紗窗,在她藍布衫上投下格子影:“嗯,這樣挺好,省得住在陸家尷尬。”
“尷尬?”吳景越的聲音輕了輕:“周姨和陸叔對你挺上心的……”
“寄人籬下總是不好受。”
林穗穗轉身望向窗外,晾衣繩上不知誰的藍布衫被風吹落:“總覺得他們防著我,怕我圖陸家什么似的。”
她摸了摸木板柜上的海報,指尖劃過林青霞的發梢,“搬出來,心里踏實些。”
吳景越沒說話,從中山裝內袋掏出個鐵皮盒:“給你帶了上海產的蛤蜊油,擦手的。”
林穗穗接過鐵皮盒,蛤蜊油的香味混著鐵銹味:“謝謝。”
走廊傳來搪瓷盆掉落的聲響,不知誰家的孩子跑過,腳步聲震得地板咚咚響。
這里的隔音好像不太好。
吳景越看了眼手表:“晚上帶你去職工食堂吃飯,紅燒肉管夠。”
“好啊。”林穗穗笑了笑,陽光正好照在她臉上,映得睫毛尖發亮:“幸好在省城有你這個朋友,不然我得憋死。”
“真的?我這么重要?”吳景越望著她眼底的細碎光芒。
“嗯!”林穗穗重重點頭:“很重要!”
……
海軍學院的空教室浸著午后的陽光,窗臺上的粉筆灰在光柱里浮沉。
舒佳凝背靠黑板,指尖摳進身后的木質講臺,指甲縫里還沾著上次排練話劇的油彩。
陸臨舟站在教室中央,離舒佳凝有不算太近的距離。
“陸臨舟。”舒佳凝的聲音混著窗外的蟬鳴,和說不清的壓抑:“我以為你對我,至少是動過真心的。”
她望著陸臨舟胸口,此刻正隨著他的呼吸輕輕起伏。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陸臨舟沉聲道:“我……”
“我不想聽這些。”她突然挺直脊背:“我早該明白,你就是沒有真感情的。否則不會在回去之前能在信里說出那樣的話,回來以后就要跟別人結婚了。”
“陸臨舟,我在港口等了你好久,你沒有來。”
陸臨舟眉頭緊擰,卻沒有反駁。
“你會后悔的。”舒佳凝向前半步,皮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出脆響:“后悔沒跟我在一起,你會后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