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門時,排練室飄來的鋼琴聲突然變調,像是某個音符被猛地按錯。
張老師抬頭看向舒佳凝,收回了手,鋼琴聲消失,整個辦公室變得安靜下來。
“張老師。”舒佳凝攥緊調令,指甲掐進掌心:“關于那天我自私地從港口離開的事,我想道歉。”
張老師緊盯著舒佳凝,面露不滿:“好不容易首都文工團的機會就被她這么浪費了!”
她猛地拍在琴鍵上,發出刺耳的噪音。
“你這不僅是對自己的藝術生涯不負責,更是對學校和首都文工團的不負責!”
舒佳凝的睫毛劇烈顫動,她深呼吸一口氣:“是的,所以我專程來向您道歉,說明情況。”
舒佳凝把自己手里的調令表遞到張老師面前:“張老師,我已經答應主任了,將會去今年的空海聯合項目基地做翻譯。”
“翻譯?”張老師的聲音陡然拔高:“你知道首都文工團有多少人盼著這個機會?你現在卻要放棄機會去做翻譯?”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舒佳凝低垂的眉眼上:“給我個理由。”
“因為我需要休息一段時間。”舒佳凝的手指無意識絞著裙擺,裙擺被扯得微微變形:“在基地也能練功,我最近的身體狀況,實在撐不住高強度訓練……”
最近,舒佳凝在訓練時,經常感覺到眼前突然發黑的眩暈感:“半年后前突然發黑的眩暈感,“半年后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加倍努力爭取!”
辦公室的吊扇“吱呀”轉動,卷起舒佳凝鬢角的碎發。
張老師盯著她攥調令的手,發現指節泛白如紙,突然意識到這個向來驕傲的姑娘,眼底竟浮著血絲。
張老師無奈地嘆氣:“半年后選拔組不會等你。”
舒佳凝沒說話,心里卻想著另一張臉。
她就是想要再給自己最后半年爭取的時間。
既然陸臨舟跟她說不是回去跟林穗穗結婚的,那她就再相信他最后一次。
這半年的朝夕相處,他們感情一定會回溫的。
他們上一次的互相悸動,不就是在基地嗎?
這樣想著,舒佳凝向張老師深深鞠躬,辮子垂在胸前遮住表情:“謝謝老師理解。”
她轉身走向門口,夕陽穿過走廊的玻璃窗,在她身上投下橙色光斑。
張老師望著她挺直的脊背,聽見她皮鞋跟撞擊地面的“嗒嗒”聲,突然想起這姑娘初進軍校時,倔強又堅定的模樣。
窗外的蟬鳴突然變得刺耳。
張老師看見舒佳凝的背影拐過樓梯口,辮子上的蝴蝶發繩晃了晃,像只想要展翅卻折斷翅膀的蝶。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