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理寺所有人腦袋上空降了一個新官,雖然還沒有直接拿下大理寺卿,其背后的能量卻不容小覷,但道理雖是如此,想要人心真正膺服卻不是任何命令能更改的。一個年輕俊美的新官,只能叫那些原有的派系門厭惡,時時刻刻想給他顏色看。
而現任大理寺卿朱能出身漢陽朱氏,向來是趨炎附勢,倚老賣老的人物,當年為了官運亨通竟然求取旻舜帝的乳母——大了他整整三十歲的老妻,而朱能當時已經快五十了。這樣一對‘少夫老妻’人們表面不說,私底下自然是要議論的。
沈君頤如今雖然還未得到陛下親自賜婚的詔書,但這提拔委任的態度甚至遠超皇帝直接下旨賜婚——沈君頤必將青云直上,不會僅僅是一位依附于公主的駙馬。
顯然皇家有意抬沈君頤這樣的寒門去打擊世家,那么狀元郎這個身份雖然也可以匹配公主,到底還是薄了一些,如今空降大理寺,還搭上公主,哪怕沈君頤在大理寺當一尊泥塑木偶,楚淮雪也能給他里里外外鍍三層金。
同樣是裙帶關系上位,無論天時地利人和都天差地別,想起家中老妻臉上的褶子和灌了鉛水的耳朵這叫朱能如何不咬牙暗恨,二者自然會被聯系起來比較,官場黑暗這種事情早就叫人聽得耳朵生繭,但大理寺上官靠女人裙帶關系上位的職系傳承,也是不失幽默的黑色笑話了。
何況大理寺原本是世家的后花園,針對他的理由實在太多了。
沈君頤的日子過得并不輕松,上傳不達,向下又是陽奉陰違,試想若是人的五官四肢都有自己的想法意愿,那么大腦恐怕就是世界上最痛苦最孤立無援的器官了,
不過對于沈君頤來說,固然麻煩,卻也未嘗沒有設想過類似的情況,還不是無法解決的。
他應付不來的卻是其他事情。
如今黃昏再歸來,沈君頤身上的官袍已從青色換成了正紅,原本出塵純澹如修竹的男人竟然也在權勢的襯托下有著迫人的氣勢和掩藏藏其下的欲求,平添三分風情。
在啟朝,九品衣青,七品衣綠,四品服緋
,而在三品之上便是紫衣公卿。
他如今與日前在翰林院被同僚排擠虛擲光陰的神色又有不同。大抵讀書人xiong中都藏著二三分建功立業的愿望,圣人也難免俗。
不過,倒是更與公主府的煊赫門庭相襯。
沈君頤先前的住所在城西的一片宅樓里,那有很多購置的空余宅邸,租金可以說是物美價廉,許多來到長安的學子或者小官手頭并不寬裕,因此往往在此處比鄰而居,閑暇時飲酒清談,也漸漸成了一種風氣。
他這幾年雖然說不上凄風苦雨,但也確實混得不太好,不過這樣的話搬過來幾乎不費什么麻煩。
考慮到暗處窺伺之人,如此確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畢竟這位突然空降的新官員和公主之間的關系幾乎昭然若揭,左右也不過是坐實了而已,總比那天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死在腌臜地方強上一些。
不過,安全是無虞了,其他方面的煩惱也不會因此而減少。
到目前為止,其他任何有形無形的麻煩都比不上這位昭明殿下的那些‘小愛好’。
楚淮雪,似乎執著的想要在他身上顯露那些小愛好。
他雖然說不上厭惡,但確實也至今沒有習慣。
譬如此刻。
沈君頤對于下跪并不陌生,敬君王侍父母拜鬼神,他無論什么都會做的一板一眼的。
但他第一次跪的這般不堪。
沈君頤臉色有些僵硬的看著在自己臉側的傲然勃發的“yangju”,距離實在太近,仿佛要拍到他臉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