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四十五分,校車在四中門口顫巍巍停下。
身穿同款藍白校服的學生從前后門接踵下車,三三兩兩哈欠連天地跨進校門,遇到熟人便湊過去,困倦地喊一聲早。
今早的四中還是那么沒有朝氣。
謝姝妤在謝翎之前面下了車,隨后挽著他的胳膊,閉著眼,把他當導盲犬,渾渾噩噩往前走。
淡淡秋風洇著朝露拂過臉頰,留下絲絲涼意,甬道兩側銀杏樹葉簌簌作響,安寧又祥和,謝姝妤舒服地吹著風,腳下走出六親不認的虛浮步伐。
咔。
一片干枯落葉突然砸中眼瞼。
“……!”輕微的刺痛驚得謝姝妤一哆嗦,雙眼猝然睜開,眼神混沌又迷茫。
“醒了?”謝翎之悠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挺及時,再不醒我都要把你帶進北樓了。”
謝姝妤眨眨眼,發現他們已經快走到教學樓了。
教學樓東邊就是籃球館,有幾個男生正好從館內出來,手里還拎著籃球,估計是校隊的,一大早就過去訓練。
謝姝妤揉揉眼睛,想起昨晚跟溫簡的對話,問謝翎之:“你跟江煜z他們今天去不去籃球館打球?”
“去,昨晚都約好了。怎么了?”
“沒怎么,我同桌想看你們訓練,我怕你們不去,她又拉著我去,到時候白跑一趟。”謝姝妤坦誠道。
“喲?想來欣賞哥在球場上的颯爽英姿?”臭美自戀如謝翎之,直接將她的實話當成欲語還休,長臂一伸勾住她肩膀,他萬分瀟灑道:“想看就直說唄,還拿‘同桌’當借口,嘖嘖。――你放心,就算場上只有我一個,我也照樣能打出花來,保證讓你們不白來。”
他拍拍謝姝妤的肩,信手耙了把頭發,精心打理過的發型在風中飛揚得倜儻不羈。
謝姝妤朝天翻個大大的白眼,無語至極:“……你真是……”
一時間都想不出該怎么罵他,她索性嗯嗯啊啊附和:“嗯嗯對,我好想看騷鳥在球館里撲棱一地雞毛,那可太精彩啦。”
謝翎之眉頭微跳,一把掐住她臉蛋,把她那完美的鵝蛋臉掐成嘴里囤貨的松鼠,“你這貓崽子怎么嘴總那么欠呢?皮癢了找揍是吧?”
“嗚啊!”謝姝妤疼得眼淚都飆了出來,反手揪住他衣領跟他扭打在一起,“你居然敢掐我的臉!你完了,我今天非把你這雙賤爪子給剁下來!”
雙腕被謝翎之輕松握住,她掙脫不開,越發憤懣,仰頭一口咬在他手上。
“嘶――”謝翎之抽出那只被咬的手,捏著她后脖頸把她薅起來,“誰家剁人用牙剁?打不過就咬人,你玩不起!”
“誰規定的打架不能用牙咬?打不過就說別人玩不起,你個垃圾。”
兩人正在甬道上毫無形象地廝打,背后忽而遠遠響起一聲問候:
“――林初秦,早啊!”
謝姝妤動作一頓。
聽到這個名字,她下意識想回頭看一眼。奈何胳膊被謝翎之高高架著,扭頭不便,余光也被他寬健的肩擋著,什么都看不到。
她僅能聽到一句柔雅的回復,音色有些慌張,也似乎有些勉強:
“……早。”
聽聲音,應該跟他們隔著十幾步距離。謝姝妤在心里估量。
捕捉到她的分神,謝翎之不滿地晃她一下,拉回她的注意:“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