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注視著柳如鏡,沉沉嘆了口氣:“你啊,本宮欣賞的是你心思靈敏,但不是讓你疑神疑鬼,無中生有。”
柳如鏡伏在地上,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艱澀開口:“可他去了晴江繡坊,晴江繡坊的東家是陸停舟的妻子,他們在六盤村是見過的,下官怕他言多必失……”
“怕他言多必失?”二皇子霍然起身,“我看是你多做多錯!你可知,他今日晌午就已遇見過陸停舟?”
“什么?”柳如鏡抬頭,難以置信,“下官不知。”
二皇子嗤笑一聲:“你們在京城的一舉一動,本宮的人都盯著,曹方與陸停舟雖然見了面,卻未有過半句交談,我想他心里很清楚,一個王淵影響不了案情,他就算覺得心里有愧,不肯拿你的錢,也絕不會蠢到自毀前程,去檢舉他根本拿不出證據的事情。”
柳如鏡默然。
“殿下說得對,是下官著相了。”
說到這兒,他忽地又是一凜。
“糟了。”他喃喃道。
“糟什么?”二皇子一眼瞪過去,“你又干了什么蠢事?”
柳如鏡猶豫了一下。
“下官方才在府衙門前試探池六娘……”
他隨口提了句讓曹方帶話之事,這本是一個借口,但錯就錯在他不該說是早上的囑咐。
倘若曹方在晌午遇見了陸停舟,為何不上前與陸停舟攀談,池依依若是個心思敏銳的,難保不會從中發現異常。
二皇子聽了他的講述,皺了皺眉。
“你明日就帶著曹方的靈柩回永樂縣,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再進京。”
柳如鏡低低應了聲“是”,再不敢多言。
“去吧。”二皇子揮手。
柳如鏡離開以后,二皇子的親隨閃身進屋:“殿下,可要屬下盯著池六娘?”
二皇子思忖片刻:“盯著吧,她雖是一介女流,但也萬萬不可僥幸。”
“幸好陸停舟進了皇城,短時間內無法出來,”親隨道,“單憑一個池六娘,就算有所懷疑也做不了什么。”
“別小看她,”二皇子道,“她能把自己的兄長送入大牢,還敢借少府監打消梅貴妃的覬覦,這般心性,既無情又狠辣,未見得比陸停舟好對付。”
“屬下明白。”親隨道,“可惜我們至今不知三皇子將兵甲藏在何處,否則殿下就能立一大功。”
二皇子冷笑一聲:“上回中了梅春深的計,不但沒搶得先手,反而差些連命都沒了,還讓父皇對我起了疑心……對了,老六那邊近來怎樣?”
“六殿下一直在府里郁郁寡歡。”親隨道。
二皇子搖搖頭:“小孩子家就是目光短淺,死了幾個侍衛又如何,這是他們的本分,這等盡忠的機會,旁人求還求不來呢。”
親隨連忙應和:“殿下說的是,如此一來,您也可放心了。三皇子一逃,再無立足之地,將來這儲君之位,當屬殿下無疑。”
二皇子緩緩笑了下:“本宮雖不喜把話說滿,但這次……最遲不過今冬,父皇定會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