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膳。”
“遵命。”
女官轉身看了一眼婢女,婢女得到示意立即去傳膳,女官這廂往長公主身側行來,環顧一周,過去置滿擺設的長條案,桌案,書案都空了,過去這里從不許擺膳,不許沾一點葷腥。
“殿下,擺在何處?”
一陣風來,吹動廊廡外暈黃的燈盞,燈芒越過窗紗在長公主身后灑下一團光,襯得她身影無比蕭索冷清,聞言她側過臉,燈芒追過來映亮她眉梢,白皙的手指輕輕往身側桌案一點,
“就這。”
又是至晚方歸。
年關時節,即便作息嚴苛如程明昱,也不免被打亂時辰,至戌時方回到程府。
這個時辰,老祖宗那邊有晚輩承歡膝下,程明昱一向不去打攪,徑直從小門回了書房,喚來管家詢問是否有疑難家務,管家捧著一冊賬冊,一一為他念來。
程亦彥近來時常不在府上,家族大事都稟到程明昱這來,得了分紅,程家一些紈绔少年難免在外頭惹事,這不今日八房的一位少爺就在外頭聚眾dubo,被人告到戒律院。
“八房的老太太今個兒求到老祖宗頭上,說是八房大老爺就這么一個兒子,生得單弱,平日是縱了些,請您看在八老太爺的份上,從輕處罰。”
這位八房的少爺名喚程亦珂,正是程亦安手帕交程亦可的嫡親哥哥,程亦可的父親和嫡母通共就得了這么一個兒子,平日養在錦繡堆里,是南府最混賬的少爺之一。
程明昱端坐在圈椅,眉峰不動,淡聲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觸犯族規了。”
管家道,“沒錯,今年就是第三次。”
“先按族規處置,翻過年將他送去肅州的鋪子,讓徐老管一管他,給他在邊關吃點苦頭,歷練歷練,若再不成,就放棄吧。”
放棄就意味著往后不會再給程亦珂任何資源,相當于從程家除名了。
“是,家主。”
這一條記下,吩咐人去執行,又換下一樁事,
“您先前允諾朝廷的租子,老奴已足額交接給戶部,只是戶部今日來了一位官員,說是想拿其中三萬擔的糧食換一些絲綢,急著給宮里主子們裁制除夕新衣。”
先前通州那兩艘漕船損失不少絲綢,現在司禮監和織造局急成熱火螞蟻,四處求救。
程明昱忽然抬眸,雙目銳利看著管家,“你怎么答復的?”
管家連忙垂下眸,躬身道,“老奴說哪有這么多絲綢,即便有,也只是些不好的積年舊貨,怕是不敢玷污宮里的主子們,那官員就走了。”
說到這里,管家抬眸看他,“老奴想著咱們少主在戶部,人家越過他直接來府上,可見是在少主那里碰了釘子,少主沒答應的事,老奴豈敢松口,故而就這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