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程亦歆也收了焦慮,“大夫額外還開了三個月的藥方,先吃了再說。”
“嗯,記住不要催他,等著水到渠成。”
程亦歆看著妹妹鎮(zhèn)定的神色,將她擁入懷里,“謝謝你安安。”
陸栩生在元月十八就趕到了金陵,長公主抵達之前,他沒有露面,悄悄潛入江南豪族的老穴打探消息。
長公主直到二月初一方到金陵,她一到便召集陪都官員議事,將朝廷清丈田地的國策頒布下去,給各郡縣定了交差的日子,若按期不能清丈完田地者革除官職,按情節(jié)輕重懲治。
然而,正如程明昱和皇帝所料。
收效甚微。
江南豪族就跟抽不動的牛似的,任憑長公
主和陸栩生如何疾言厲色,他們兩手攤攤,就不配合,哪怕是兩江總督帶兵助陣,也沒能奈何得了他們分毫。
說他們侵占田地,他們說沒有,田畝魚冊還在呢,一張張一疊疊拿出來核對,說是這些年鬧饑荒,江南賦稅一年比不過一年,很多土地荒廢了,他們不僅沒侵占,反而少了不少田地,氣人不?
緊接著,他們一手抱著各家的收入進賬,一手抱著交給朝廷的賦稅單子,兩廂一比,那一個個虧得褲兜都沒了,照他們的說辭,他們?yōu)榱舜髸x繁榮,做出不少犧牲,只差沒賣兒鬻女貼補朝廷。
其中一位豪族家主,將自家去年給朝廷的稅單,扔陸栩生臉上,
“陸將軍,若不是我們勒緊褲腰帶,省吃儉用將糧食摳下來送往邊關(guān),你們將士哪有過冬的糧食呀。”
“就是,都說飲水思源,陸將軍不僅不感激我們,竟然還帶頭來清查我們的田地?成,陸將軍,咱們的田地你們收回去,往后那些佃農(nóng)都靠著你吃喝,我們不管了,不用交賦稅,我怕我還能多活幾年,多攢些家底。”
“沒錯!”
“陸將軍,您是上陣殺敵的邊軍主帥,槍桿子應(yīng)該拿來對準北齊的鐵騎,怎么今個兒反而捅到自個兒人身上呢?智者不為啊!”
擠兌完陸栩生,他們又湊到長公主跟前,換了一副嘴臉,
“長公主殿下,您貴為公主,吃喝玩樂便是,何以跟那陸栩生攪合在一處?”
“您來一趟不容易,我家府上養(yǎng)了不少伶官,不日邀您府上做客,給您獻唱如何?”
“殿下,我家在常州建了一棟別苑,山清水秀,風(fēng)景宜人,里頭更是養(yǎng)了不少曼妙的少男少女,其魁首像極了程明昱,殿下可要賞光蒞臨?”
長公主說不要,那他們嘴里立即沒好話了。
什么一介女流之輩,牝雞司晨的話都流出來。
那一張張嘴,比朝廷那些御史還能耐,把長公主和陸栩生氣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