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云這廂與幾位好友坐而論畫,大家夸他畫藝又精湛了,回到府上便神采奕奕的,一進正院明間,見程亦歆坐在桌案旁出神,神情有些低落,他笑意便頓了下,
“歆兒,你怎么了?”
程亦歆已經發現了他,坐著沒動,只是疲乏地露出一笑,“沒事,明日要入宮賀太后娘娘壽辰,我在尋思那壽禮是否有不妥。”
賀青云先去一旁銅盆處凈手,來到她身側在她對面落座,溫柔道,
“不會有事的,太后娘娘喜好風格妍麗,畫風又大氣的作品,我所畫該是投其所好,咱們呢,不求出挑,別出亂子就成。”
賀家既然與程家聯姻,那自然也是中立一派。
程亦歆淡淡應了一聲。
不多時翠姐兒聽說爹爹回來了,撲過來抱著賀青云,賀青云牽著孩子進了東次間,“來,讓爹爹瞧瞧你作的畫。”
程亦歆看著他清逸的背影,眼眶忽然酸了酸。
從看診到現在,過去足足三個月了,還是沒有大起色。
是沒治好,還是有旁的緣故?
這時,心腹陳嬤嬤進來了,看了一眼東次間的方向,低聲問程亦歆,
“那方子還剩最后一副藥,您看今個兒還要熬嗎?”
這事除了陳嬤嬤,程亦歆沒告訴任何人,那方子也由陳嬤嬤收著,藥也是她老人家親自熬,對丫鬟們就說是她要補身子,也無人起疑。
程亦歆這個人做事有始有終,淡聲道,“熬吧。”
賀青云陪著孩子作了一會兒畫,用過膳,又去西次間親自照料孩子,翠姐兒很頑皮,三歲大什么東西都能往手里抓,也愛蹦床,程亦歆怕她摔著,著人做了一張小小的架子塌,四面圍起來,給她玩耍。
等到哄孩子睡了,賀青云回到西次間,一眼瞧見桌案上擱著一碗黑漆漆的藥。
他神色暗了暗,沒有立即去喝,而是將外衫退下,擱在屏風架著,這才慢騰騰來到桌案后坐著,看著那碗藥沒動。
程亦歆側對著他,正在看賬簿,余光注意到他的動作,卻也沒吭聲。
過去夫妻倆無話不談,如今因為這樁事弄得起了隔閡。
起先賀青云也很配合,漸漸的,心里生了煩躁。
這里頭當然也夾雜著不能如妻子愿的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