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神色晃了又晃,視線落在他肩頭不曾上移,
蘋蘋這個字眼她已多年不曾聽到,少時祖母氣她頑皮,偶爾還斥她幾句“蘋丫頭”,待她長大后就再也沒人喚過。
她記得祖母提過,這是她母親給她娶的乳名,她閨名“亦安”,小字蘋蘋,寄托著父母美好的祈盼,期盼著她平安順遂一輩子。
“亦安”二字是她父親所取,所以這個父親是堂伯父嗎?
也慶幸她經歷了兩世,知道整個事情經過后,她比預料中要平靜許多。
她也如是平靜問他,“那我娘怎么辦?”
她記在哪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母親何以自處,她不想讓那個善良溫柔的女人在死后被人說道。
程明昱心頭沉痛,喉嚨劇烈翻滾一陣,慢聲開口,
“若是你母親在天之靈愿意,我迎她牌位過門,再將你記在她名下如何?”
“我呸!”
這下那程明祐又挺了尸,狼狽地站起身,陰狠盯著程明昱,
“你做夢,芙兒是我妻子,你休想得到她,哪怕是牌位,你也別指望。”
說著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心腹小廝去取來夏氏牌位。
程家宗祠供奉著列祖列宗,位置也有限,許多偏房的小支牌位就擱在自己院子里,夏芙的牌位就供在四房內的小祠堂內。
片刻那小廝捧了來交給程明祐,程明祐將之抱在懷里,一屁股坐在地上,跟個無賴似的盯著面前的虛空,
“芙兒是我的,誰也別想帶走她?!?/p>
程亦安見狀不怒反笑,三兩步上前來,
“您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話?她嫁了你,可不是你的附屬,她既然最后選擇跳崖自盡,也意味著她想脫離這個苦海,不想留在程家。”
身為兒女,她不能為母親盡孝,唯一能做的便是遂了她臨終心愿,幫著她離開程家這個牢籠。
主意已定,程亦安長出一口氣,正色道,
“程明祐,我代我母親與你提出和離,我要將我母親的牌位移出程家!”
程明祐聞言只當笑話般,別過臉去,“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答應,誰也不想取走她的牌位?!?/p>
然而這時,一道嗓音從外送了進來,清清朗朗,擲地有聲,
“由不得你不答應!”
只見陸栩生一身紫褐武服闊步邁進議事廳,腰間系著一條犀紋革帶,褲腿也扎入烏靴中,襯得他長身玉立,別有一番英武軒昂,還是早上出門的模樣,可見他該是打衙門直接來的這,程亦安看到他心里莫名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