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臉色漸冷,
“老姐兒,這是二奶奶吩咐的,我們做奴婢的只能照辦。”
徐嬤嬤不同意,
“不成,新房擱兩個塌不吉利,我們陸家沒這個規矩?!?/p>
什么吉利不吉利,說白了便是爭話事權。
李嬤嬤氣死了,
“我們少奶奶愛讀書,平日閑來無事就愛在填漆塌上歇著,怎么,嬤嬤這是要越到主子頭上去?”
徐嬤嬤被安了這么一個大罪名,臉色頓時發青,拉下臉道,
“喲,老姐兒不愧是世家大族出來的,說話兒一套一套的,竟是將我唬住了,我不知你們程家什么規矩,可我們陸家向來敬重老人,府上的老嬤嬤見了哥兒姐兒都是可以不用行禮的,老太太常說,我們這些老媽子跟過老爺太太,見了世面,平日哥兒姐兒有不當之處,少不得要規勸,這才是做嬤嬤的職責。”
李嬤嬤也不甘示弱,
“說的沒錯,我們府上也是這個理,只是主子寬宥是主子有氣度,咱們做奴婢的卻不能忘本,什么是本?主仆有別是本,今日是我們少奶奶開的口,換做二爺吩咐,老姐兒也是這般阻止不成?知道的都曉得嬤嬤您最是殫精竭慮替主子分憂,不知道的,還以為嬤嬤給新婦下馬威,讓我們少奶奶下不來臺呢?!?/p>
徐嬤嬤一張臉脹得通紅。
還待犟嘴,見李嬤嬤朝著身后行禮,回眸一瞧,一道高大的身影杵在廊廡下,如陰影般罩著她,唬了徐嬤嬤好一跳,
她頓時失聲,“給二爺請安,二爺怎么回來得這樣早?”
過去陸栩生總要在書房忙到半夜才回房安寢。
這話無形中昭告了親近,她就是要告訴李嬤嬤,她服侍了陸栩生二十多年,是男主人身邊第一得力人物。
而李嬤嬤反而彎了彎唇。
徐嬤嬤犯了大忌了。
主人回來早晚,是個奴婢該過問的嗎?
果不其然,陸栩生擺擺手,示意李嬤嬤回房,隨后往西廂房里指了指,與徐嬤嬤道,
“嬤嬤隨我進來說話?!?/p>
徐嬤嬤跟著他進了西廂房的正間。
陸栩生武將出身,站如松坐如鐘,又素來不茍言笑,他往桌案旁坐著,便是排山倒海的壓力。
哪怕養了陸栩生這么大,徐嬤嬤瞧見他還是有些懼怕的,她猜著陸栩生聽見了方才的話,恐陸栩生不悅,忙陪笑,“二爺別誤會,老奴是覺得疑惑才多問幾句,二奶奶既然喜歡,老奴照辦就是。”
陸栩生神色不動,而是往跟前錦杌指了指,示意徐嬤嬤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