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nèi)擺足了炭盆,很是暖和,程亦安又喝了幾口熱湯,這會兒額尖冒著細汗,正停下來要擦呢,一只修長的手臂伸過來,溫?zé)岬呐磷釉谒~尖停留一瞬,替她拭了汗,
“又沒人跟你搶,慢點兒喝?!?/p>
在他眼里,就是一個嬌憨無比的小姑娘,
陸栩生會疼人嗎?能細心妥帖照料她嗎?
程明昱眉間微蹙,有些后悔過早將她嫁出去。
程亦安呆呆望著他,多年來的養(yǎng)尊處優(yōu)讓程明昱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可就是這份威懾下的溫和,才容易讓人受撼。
爹爹真的很有耐心,也很細心。
若是打小做他女兒,大概也會被養(yǎng)成二姐那般無法無天的性子。
程亦安這會兒忽然明白長公主為何這般癡迷爹爹,像爹爹這樣的男人實在是世間罕有,陸栩生就絲毫沒有爹爹這份細心和耐心。
“您也吃呀?!背桃喟惨娝粍涌曜哟叩溃?/p>
程明昱含笑,“好,爹爹也吃?!?/p>
一刻鐘后,掌柜的聽到里面似乎放了筷,立即又狗腿地送了一盤果子來,果子盛在一個銀鍍金的小鍋里,“今日剛從閩南到的果子,用水溫著呢,程大人與少夫人嘗一嘗,爽口著呢。”
程亦安嘗了一個,味道確實不錯。
那掌柜適時跪下來與程明昱磕頭,
“程大人,小的指天為誓,您的墨寶絕不對外出售,只留作傳家寶,還請您賜一幅墨寶吧?!?/p>
程明昱神色平靜看著他,“并非程某惜字,是不愿害你受禍。”
掌柜忽然明白過來,他是可以不對外售賣,只是那長公主強搶他又該當(dāng)如何?
程亦安念著隔壁的陶沁,不敢留程明昱,便起身送他出門。
程明昱倒是猜到她還有應(yīng)酬,不許她下樓,“別吹著風(fēng)?!?/p>
便率先離去。
程亦安這廂喚來陶沁,將那話告知,陶沁自然喜極而泣,只道絕不外道,只悄悄告訴姑母便是,程亦安曉得她心急,吩咐人先送她回去,自個兒慢悠悠出門,將將行至四方館門口,卻見一人呆呆立在臺前的雪霧里,凝望城樓的方向。
她身上一件斗篷都未穿,一身曼妙的香云紗緞面長袍,風(fēng)姿綽約,漫天的雪沫子飄下來,行人來往匆匆,唯獨她矗立不動,儼然成了一塊望夫石。
程亦安見狀連忙將自己斗篷卸下來往她身上一罩,抱緊了她,
“殿下,外頭風(fēng)這樣大,您怎么穿得這樣單薄”
長公主癡癡盯著遠處程明昱消失的方向,委屈地跟個孩子似得,
“我這不正在屋里聽曲,聽說你爹爹出門下館子來了,顧不上穿戴就追出來了?!?/p>
程亦安掃她一眼,這哪里是顧不上穿戴,這分明是盛裝打扮,頭戴步搖,xiong掛瓔珞,手上戴著的是最嬌艷的珊瑚手串,眉尖如遠黛,眼尾點了一對桃紅妝,要多明艷有多明艷。
再看雙手,早已凍僵。
程亦安恨鐵不成鋼,非拖著她上了馬車,從侍婢手里接過爐子塞她手里,可長公主非要撩開車簾,遲遲不肯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