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昱不是不知四川總督府的誠意,但程亦喬不肯遠嫁,他也舍不得,他可不想三天兩頭牽掛,月月往那邊遣人。
況且先接觸了城南侯府,見這邊不成,又立即約見總督府,顯得姑娘多愁嫁,容易陷入被動,他果斷搖頭,
“喬兒的婚事先擱置?!?/p>
程亦喬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抱著他胳膊撒嬌,
“爹爹,女兒不想離開您”
程明昱看著耍賴的女兒無奈道,“都是大姑娘了,還跟爹爹哭鬧?!?/p>
這一抬眼,發現程亦安正看著他,想起小女兒就沒這般跟他撒過嬌,心忽的一刺,xiong口酸楚難當。
程亦安對上他視線,便以為他是誤會她吃味,她忙笑了笑挪開視線。
程亦歆還有家務要忙,便提前回去了。
老太太留程亦安用晚膳,程亦安念著程亦歆的事,便拒絕道,
“我也有事,趕明等陸栩生去了江南,我再回娘家住。”
程亦安告辭跨出門檻。
走至垂花門內的一處長廊,身后傳來程明昱的嗓音,
“安安”
程亦安回過眸,望著清清朗朗走過來的父親,露出笑容,“爹爹”
下人均垂首退開。
程明昱負手來到她跟前,看著乖巧溫順的女兒,心里反而越發不好受,他寧愿程亦安跟他鬧鬧脾氣,
“爹爹送你。”
程亦安知道他這是在安撫她,一時無奈。
畢竟不是他膝下長大的,隔閡還是有的,她就做不到像程亦喬那般在他跟前無所顧忌。
別說程明昱,就是陸栩生跟前,她也沒撒過嬌。
她能體會到爹爹想要彌補卻無從彌補的愧疚。
無從解釋。
兩個人沉默往大門去。
程明昱有意放緩步子,程亦安只能緩行。
太陽西斜,寒風便冽了,打在面頰有些刺骨。
雖是立了春,院子里花草枯敗,猶不見半點春日氣象,除夕掛上的大紅燈籠還未換下,明麗廊廡上的花紋被冬雪染過,又褪了一點顏色。
又一年過去了。
當初坐在他膝蓋嚼糖果的姑娘已嫁了人,她明麗大方,聰慧溫婉,遇著事自己極有主張,痛痛快快就干了,他這個做父親的甚至沒有機會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