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昱卻已扶住方才那一盞茶,
就著剩下的那半盞茶水,
灌入嘴中。
冰冰涼涼的茶水順著滾燙的喉嚨滑入腹腔,
身子一下子涼透了。
人也漸漸冷靜,清醒。
安安說的沒錯,
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當年他收到消息,從肅州趕過去,
抵達香山寺山崖下時,
已是次日,
前一日下過暴雨,將所有痕跡掩飾干凈,他尋不到骸骨,
尋不到腳步,只有些許野獸的足印,
便以為她葬身腹中。
后來也不是沒在京畿附近找尋,
恐她落入什么手中,
可惜陰差陽錯還是錯過了。
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
他應該無比慶幸,慶幸有人照料她,這么多年不至于孤苦無依。
就是這樣。
口忽然很干,
程明昱再度拾起茶盞,里面空空如也。
這個時候,老仆已沏了熱湯來,見他喝完冷茶,頓時不悅了,
“老爺,您已不是年輕時候的身子,夜里喝涼茶,于腸胃不好,吶,老奴給您煮了一碗溫湯,暖一暖肺腑吧?!?/p>